既然允許土地交易,就必須要用足夠的貨幣,去支撐這個交易。
王安石早就打算好增發貨幣,而且也早就想到用紙幣,因為他認為,北宋的銅也比較匱乏,難以支撐他整個改革體系。
故此這事發生之後,王安石是一點也不慌,他早就看到錢幣缺乏的事實,只不過你們將這現象給加劇了,這反而給他提供增發貨幣的理由。
然而,這經濟的不景氣,也沖淡不少張斐搬家的喜悅氛圍。
來的人是不少,但人人都聚在一起,談論這錢幣緊缺的事,這錢幣缺乏,商人是最苦的。
整個新宅子裡面是一片愁雲慘淡。
好在張斐都已經習慣了,他每回搬家,總會遇到一點事,只要不受到皮肉之苦,他就非常滿意了。
律師不怕被逼逼,就怕直接上手。
當對方不講法律時,律師就是一個廢材。
此時張斐正與前來道賀的李豹在後院的沙發上交談。
李豹當然也沒有帶來什麼好訊息,反而是告訴他,對方現在更加瘋狂的用糧食吸走百姓手中的錢幣。
“更嚴重的是,這坊間的銅器也在急劇變少,如無意外,他們應該想化銅鑄幣,等到秋收時,百姓手中錢幣嚴重匱乏,他們可能會用劣幣再將百姓手中的糧食收走,到時徵繳免役稅時,可能會收到很多劣幣。”
“他們有鑄幣的權力嗎?”張斐問道。
“當然沒有權力,京城也很少發生這種事,但是在地方上,許多大戶人家都常有鑄幣,如果百姓都非常缺乏錢幣,這時候鑄幣可以發大財。”
“嗯。”
張斐雙手枕頭,背靠在沙發,翹著二郎腿,在這裡,他終於可以回到自己熟悉的姿勢,思索半響,他突然問道:“聽說鹽價也在上漲?”
李豹稍稍一愣,旋即回答道:“雖然目前來說,鹽價上漲的比較厲害,但估計也就是一陣子的事,畢竟朝廷其實並不缺鹽,只是由於私鹽突然停滯,使得開封府暫時缺鹽,而那些合法鹽商看準時機,抬高鹽價。”
說到這裡,他又補充道:“但也有可能,有人會藉機生事,故意哄抬鹽價,給予朝廷壓力,畢竟這事起因,就是因為上回那場官司。”
張斐問道:“稅務司手中目前有多少私鹽販的訊息?”
李豹想了下,道:“好像是兩個。”
“才兩個?”
張斐微微皺眉。
李豹低聲道:“咱們當時也只是要嚇唬人,故此我們也只是各方面都調查一兩個,以備不時之需。”
張斐點點頭,“那你能不能在短時日內,給我拿到所有私鹽販的訊息。”
李豹道:“其實這些私鹽販大抵都相互認識,我們可以借那兩個,查到其他的私鹽販,但是要查到他們的罪證,可就非常不容易辦到。”
張斐道:“不要罪證,我只要找到他們的人,最好是能夠查到他們手中有多少鹽。”
李豹點頭道:“這應該沒有問題。”
對於稅務司而言,這人倒是好找,難度在於證據,畢竟公檢法下,證據才是關鍵。
這也是人家懼怕稅務司的原因。
就不知道稅務司的證據都是上哪查到的。
與李豹交談過後,張斐又來到前院,此時賓客早已經散去,畢竟如今是多事之秋,他們店裡也都很忙,不可能在這裡待上一整日,相互倒到苦水,比比誰更慘,然後就回家去了。
偌大的庭院裡面,就只見一人坐在桌旁,吃著張家秘製的火鍋,身後站著閒漢,流著口水,看著他吃。
能有如此氣勢的,唯有曹棟棟。
張斐走上前去,坐了一旁,瞅著曹棟棟面無表情,專注吃肉,似也不太開心的樣子,不禁問道:“衙內,你怎麼也悶悶不樂,是被那些商人傳染了?還是說,小馬不在這裡?”
曹棟棟瞥他一眼,將杯中酒飲盡,嘆道:“有啥開心的,如今人人都畏懼稅務司,可沒有人再將我們皇家警察放在眼裡。”
原來這小子是在怪事務所搶走了他的風頭。張斐這才反應過來,笑道:“這稅務司就是收稅的,在收稅時期,要不談論稅務司,那談論什麼。”
曹棟棟哼道:“難道抓陳小二,也是稅務司的責任?”
張斐笑道:“那怎麼辦?伱也去抓一個通緝犯回來。”
曹棟棟又喝的一杯,委屈道:“咱可不是抓不到,咱也有手段,可是可是咱偏偏有個爹,這做啥都得瞻前顧後,可真是太沒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