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必然是要百姓提供爭訟便利的。
解釋完這一切後,張斐便一敲槌,宣佈正式開庭審理。
蘇轍立刻請求傳原告陳光上庭。
只見一個斷臂男人忐忑不安地來到庭上,頓時引來門前一陣唏噓,為國奮戰,以致身殘,然而回到家裡第一件事,竟然就是要跟官府對簿公堂,討回自己的撫卹金。
簡直就是,唉!
如郭逵、王韶、元絳等渴望建功立業的官員,不禁是愁容滿面。
如此軍政,又怎能打勝仗。
在蘇轍指示下,陳光才坐在原告席上面,但也是如坐針氈一般。
蘇轍起身問道:“陳光,你是哪裡人?”
“哦,我,我是河東縣人。”
“那你之前是憑何為生?”
“之前我是一名農夫,大概四年前我家鄉遇到水患,幾乎是顆粒無收,家裡又無餘糧,只能賣得一些土地,才能勉強度日,可也無力繳稅,正好治平四年,官府在招募士兵,說是應伍者可免稅賦,那我想著,這總比去借高利貸要好,於是我就去當兵了。”
又是治平四年。
種諤他們心裡清楚,這肯定是跟綏州一戰有關。
那是大戰一觸即發,河中府必然是要招募新兵,以防萬一。
蘇轍又問道:“之後你又在哪裡當兵?”
陳光回答道:“之後我隨幾名鄉親一塊去到鄜州戍守。”
蘇轍問道:“是否順利?”
陳光搖搖頭道:“在熙寧二年年初時,有一支敵軍前來進犯,在交戰中,我我的手臂被敵人給砍斷了,還險些喪命。”
說到後面,他神情顯得極其落寞。
蘇轍又問道:“之後呢?”
陳光道:“之後我鄜州養病大半年,總算是撿回一條命來,在去年年底我便回到河中府。”
蘇轍問道:“鄜州軍營那邊可有跟你說過,回來之後,該如何生活嗎?”
陳光點點頭道:“我們軍營的虞侯給了我一道公文,讓我憑此公文去河中府領取撫卹金。”
蘇轍問道:“那虞侯可說明,領取多少撫卹金,具體又是去哪個官署領取。”
陳光道:“鄜州軍營那邊會先將我調回河中府,我再將公文交給軍營,軍營自會發撫卹金給我。他還說按照規定,大致是可以領到三十貫錢,另外,他還說咱們擊退敵軍有功,應該還能要一些獎賞,這些公文上都是有說的。”
蘇轍問道:“那你可有按照上面說得去做?”
陳光點點頭。
“可有領到撫卹金?”
“沒有。”
陳光搖搖頭道:“已經遞上去大半年了,可卻一點訊息都沒有。”
蘇轍問道:“軍營方面是怎麼說得?”
陳光道:“管這事的虞侯是說,目前財政困難,軍資庫那邊暫時撥不出太多錢來,讓我回家再等一等,還說這都是很正常的。”
蘇轍道:“既然是正常的,你為何要來告狀?”
陳光突然變得激動起來,“我也是沒有辦法了,當初我入伍時,軍營那邊可說的好好的,咱的酬勞,一分為二,每月會給我妻子米三十升,醬菜十五斤,兩百五十文,四季各一套衣衫。
可是我回來之後,才知道,原來他們每月就給我妻子一匹爛布,以及十斤快要發黴的醬菜,就逢年過節給個三十文錢,至於衣衫,每年就給了一件。
可是那些爛布就不能還錢,這就不夠我妻兒活命,逼得我妻子只能將家裡剩下的那幾畝田地也都給賣掉,換取活命的錢,還借了不少錢。如今債主逼得我賣妻賣兒,我是走投無路才來告狀的。”
說到後面,他雙目噙淚,但也許是因為這周邊人太多,他始終強忍著沒有掉下來。
蘇轍問道:“那在你告狀之前,可否再去軍營詢問?”
“去了。”
陳光哽咽道:“但是但是他們還嫌我囉嗦,說到時錢撥下來了,自會來讓我過去領錢的,然後就將我趕了出去,還讓我沒事別來軍營,我已經不是士兵。”
門前觀審計程車兵們,幾乎人人都在蠕動著嘴唇,各種髒話在唇齒之間流動,但無一人發聲。
向官府要錢,真是要命一般,人人是感同身受,只是他們目前尚在軍中,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