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與他關係不大,但回答這種問題,還是有些難受的。
張斐又問道:“不知官府所定的量是多少?”
何春林道:“兩百斤。”
“也就是說根據官府的規定,你手中的鹽鈔應該是可以換取兩百斤鹽。”
“是是的。”
“一直都是如此嗎?官府可有發表告示,重新規定這鹽鈔所兌換鹽量。”
“沒有!”
何春林搖搖頭。
張斐問道:“請問何鹽監,本庭長應該如何理解這個問題,既然朝廷沒有更改鹽鈔的換鹽量,為什麼會出現原本價值兩百斤的鹽鈔,只能兌換一百二十斤。”
何春林道:“我們也是根據上面的吩咐辦事。”
張斐道:“上面的吩咐是指?”
何春林道:“就是上一任解鹽使,也就是如今薛發運使。”
張斐道:“但是我方才問何鹽監,朝廷可有下過公文,何鹽監說沒有,如今何鹽監又說這是薛發運使的吩咐,本庭長是不是可以理解為,這是薛發運使個人的命令。”
何春林點點頭。
張斐問道:“解鹽使有這個權力嗎?”
何春林搖搖頭道:“這我也不大清楚。”
張斐沉吟少許,又問道:“那在之前也是這般做的嗎?”
何春林道:“此法是源於嘉佑年間,乃當時的河中府提刑範祥所創,只那之後,每年所發行的鹽鈔一直都維持在一百六十六萬貫左右,是後來薛發運使來了之後,每年所發行的鹽鈔,才開始超出這個數額。”
其實他在薛向手下做事多年,這交情是有得,但他不敢為薛向隱瞞這事,因為邊上還坐著監察御史的,這些官員到處在找薛向的把柄。
張斐道:“所以鹽鈔面值的變化,是因為超發鹽鈔所導致的。”
何春林點點頭。
張斐問道:“不知當時為何要打破範提刑所定下的規則?”
何春林立刻道:“這其實也與那些商人有關。”
他這回也是有備而來的。
張斐問道:“此話怎講?”
何春林道:“最初的時候,商人一般在邊州用錢換得鹽鈔,然後就會去到解州的鹽池兌換鹽,然後出售到各地,但是後來有商人喜歡囤積鹽鈔,待價而沽。
這鹽鈔不換鹽,導致這鹽池的鹽積累的越來越多,等到薛發運使來了之後,很快就發現了這個現象,於是就開始超發鹽鈔,出售掉鹽池所存的鹽。
後來薛發運使又將鹽政和馬政結合在一起,用鹽利去買馬,將之前的牧場租給那些無地農夫,同時又免除涉及養馬、製鹽等上千人得勞役,以及為朝廷節省十餘萬貫的養馬支出,只不過租地這部分財政是算在地方官府裡面,因為當時河中府的財政也非常缺錢。”
聽到這裡,百姓皆是神情動容。
原來是委屈了鹽商,讓咱們獲利,那那到底是件好事。
可可是別改回去了呀!
念及至此,這心裡又是忐忑不安。
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支援誰。
張斐點點頭,道:“何鹽監請繼續。”
何春林道:“在鹽池的庫存消耗之後,又開始承擔買馬的費用,鹽鈔的超發就並沒有減少,反而由於當時西北發生戰事,鹽鈔發行量還在進一步增加。
導致三年前,鹽池一度兌換不出鹽來,許多鈔商則是低價出售鹽鈔,而當時最低價格到兩貫五百錢,故此薛發運使吩咐我們,一張鹽鈔只能兌換一百二十斤左右。”
蘇轍聽得眉頭一皺,低聲向陳琪道:“方才那段朝北說鹽鈔若只能兌換一百二十斤鹽,將會賠得血本無歸。”
陳琪道:“那倒也不至於血本無歸。”
蘇轍道:“你還沒有聽出來麼,有些鹽商願意低價出售,但也有鹽商不願意。”
陳琪眉頭一皺,道:“檢察長的意思是,有人獲取鹽鈔的成本非常低。”
蘇轍點點頭道:“正是如此,雖然朝廷有非常完善的發行制度,但也不是說完美無缺,鹽鈔到底只是一張紙,這比獲取兩百斤鹽可是要簡單得多,肯定有人能夠輕易得到鹽鈔,我們今後可得要盯緊此事。”
陳琪道:“這還得派人去邊州調查。”
蘇轍道:“只要在陝西路的範圍內,我們檢察院都有檢察權。”
又聽張斐問道:“既然薛發運使吩咐你們一張鹽鈔只能兌換一百二十斤左右的鹽,那麼他為什麼不直接下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