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國本身的歷史已經足夠漫長,但同深淵中諸多存在相比,依舊相對短暫。早在亡國未曾誕生時,雷霆之海就已經奠定霸權。而【原初裂痕】的名號和‘晦暗之眼’的存在,在深淵中的歷史甚至可以追溯到雷霆之海之前。
幾乎可以稱之為…最古老的地獄之王。
可遺憾的是,時間在深淵中毫無意義。
也並非因古老而強。
或許在原初裂痕之前還存在著其他的王者,但那些早已經悄無聲息的淹沒在時光之中,就連殘骸也沒有留下。
晦暗之眼的起源是如此的遙遠,以至於就連其主宰者的名字都再不為人所知,只能透過在觀測中那深淵之底的狂潮裡,那一隻宛如裂縫一般的巨眼,稱其為【原初裂痕】。
太過漫長的時間了。
即便是石之母也已經迎來了三度生滅,不知多少世界隕落,但原初裂痕依舊健在,未曾滅亡。
時至今日,依舊屹立於自混沌大海中。
可是,已經有太多的歪曲和災厄了。
在那一具異化的軀殼和靈魂之中,積累了不知道多少紀元破滅時所降下的滅亡,讓他越來越貼近深淵本身。
快要被無窮的黑暗所徹底同化。
甚至,再沒有了軀殼和靈魂的分別,難以分辨究竟是現象還是存在。
早在不知道多久之前,他就將自己固定在深淵的最底層,形成了如今那一道橫隔在無數地獄之間的龐大裂隙。
現在,即便是深度風暴,也難以將它的身軀托起。紀元的生滅也無法讓他恢復清醒。
那樣苟延殘喘的姿態,充其量只能稱得上延續而已。甚至,由於這一份災厄和歪曲的傳承,近乎詛咒一般的恩賜,擴散在它的子嗣和信徒之中。
越是在世系上接近和強大,腐敗和溶解的狀態就越是眼中,就如同淤泥一樣不斷的蠕動著,失去了本身的特徵。
分辨晦暗之眼的大群之主強弱其實很簡單,只要看身軀的模樣就知道了。越是像一團爛泥的,就越是強大。同時,也越是難以抵抗原初裂痕所散發出的引力和同化。
最終的歸宿,也只有跌入裂縫之中,重歸起源,化為了原初裂隙的一部分。
一直以來,那些統治者們遊蕩在地獄之間,豢養和操控著諸多深度巨獸,掠劫和爭奪,尋覓著一切具備價值的東西。
將入目所見的吞盡,以供應原初裂痕無休止的渴求。
為了維持原初裂痕的意識,不知道每個紀元要消耗多少祭品和犧牲,但卻還要索求更多。
為求延續。
如今那一道裂縫之中存在著的,究竟是曾經原初裂縫的意識,還是隻有活下去的執念了呢?
聯想到這些日子以來晦暗之眼的狂躁舉動和策略,甚至不惜捨棄了曾經的傲慢,屈居與至福樂土之下的模樣,弄臣就忍不住嗤笑出聲。
“怪不得呢。”白蛇低語,彷彿讚歎一般:“如此漫長的存續時光依舊感到不足麼?這一份永不滿足的貪婪著實是地獄中方能孕育出的瑰寶。“
只是,如此不堪入目的延續,難道便不會感覺可恥麼?
”回頭記得稟告陛下。”白蛇提醒道,“說不定能讓他轉移一下注意力,少給我們添點麻煩。“
宣導卿裝作沒有聽到如此大逆不道之語,繼續說道:“黃金黎明那邊,似乎撒進現境裡的棋子似乎已經被盯上了,出現了不少問題,要再去打探察看一下麼?”
“看看無妨。“
白蛇隨意的點頭:“歸根結底,沒必要對其他的傢伙存有什麼指望。一群跳樑小醜,能為陛下在茶餘的間隙貢獻一點可堪一顧的笑料就是他們的價值所在了。
且容他們再蹦噠一會兒吧。
他停頓了一下,看向了身後,輕聲呢喃:“恐怕過不了多久,陛下就再難找到如此豐沛的樂趣了吧?”
在他身後,大殿之外。
那化為血色形成的亡國投影之中,隱隱的輪廓浮現。
在黑暗裡,在血河中,吶喊和嘶鳴的聲音匯聚成潮,一道道繩索被奮力拉扯著。
在督軍和冠戴者的鞭撻之下,奴隸們傾盡自己所有的力氣,拉扯著鎖鏈,彷彿同深淵角力。
漆黑的繩索繃的筆直,仿源源不斷的吸收著使用者們的生命和靈魂,化為了引力。
無數化為巨網一般的交錯,就那樣,沒入了無邊的血色中。
令猩紅中,漸漸浮現漆黑的輪廓。
無數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