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生長卿幾乎無法抑制自己的顫慄。
就好像再一次回到了那久遠時光之前,第一次拜服在那御階之下的時候。
即便只是感受到那一雙平靜目光的注視,即便只是說出自己的名字,便已經感動得,老淚縱橫。
“是!”
牧潮之主嘶鳴,咆哮。
隨著亡國之主的投影離去,再無任何的猶豫。
裹挾著無窮的深淵之血,向著現境,掀起萬丈狂潮!
更早之前,寂靜船艙之中。
裝作自己不存在的安娜蜷縮在角落裡,儘量的屏住呼吸。
就好像,看到無窮的死亡和屍骸匯聚成山巒,覆壓而來,足以撕裂靈魂的兇戾氣息自其中湧動著,將一切靈魂拉入絕望之中。
剋制不住的,瑟瑟發抖!
就這樣,躡手躡腳的,悄無聲息的,向著船艙的出口摸去。
來自信理部的暗殺技藝——蛛行術此刻在恐懼的催發之下攀升至前所未有的最高峰,完美的隱匿了所有的氣息,如同一隻不引人注目的小蟲子一樣,悄咪咪的向前挪動。
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你看不……
而就在那一瞬間,似是沉思的身影彷彿回過神來了,抬起眼瞳,看向了摸向門把手的纖細身影。
令安娜的動作,戛然而止。
她艱難的回頭。
想要擠出諂媚的笑容。
然後被命運之手拎起了後頸,抬到那一雙柔和的眼瞳的前面,看著她的微笑。
“不可以亂跑呀,安娜。”
她說:“不聽話的孩子會被吃掉的。”
就這樣,陷入裝死狀態的白狼少女抱了起來,在懷中,嫻熟的擼起了她炸毛的頭髮,梳理整齊,用臉頰蹭來蹭去。
就像是抱著洋娃娃那樣。
回憶起之前的經歷時,就不由自主的感嘆:“剛剛好驚險啊,差點死掉。”
這是我的臺詞好麼!
安娜欲哭無淚。
即便是閉上眼睛,來自變化之路的聖痕卻依舊能夠感受到,近在咫尺的深淵狂潮!
那晦暗而狂暴的氣息,就像是癲狂的魔龍在衝擊著殘破的枷鎖。
幾乎快要破籠而出!
“不要告訴別人哦。”
羅嫻低頭,就好像能夠猜到她心裡的想法一樣,在耳邊輕聲懇請:“就當做,我們兩個之間的小秘密,好不好?”
“嗯嗯嗯!”
安娜瘋狂點頭,毫不遲疑,好像生怕慢點就會被身後的溫柔大姐姐一口吃掉那樣。
然後,便看到了澄澈的笑臉。
“謝謝你。”
“不,不客氣。”
少女躲閃著她的目光,被動忍受著那一雙魔手的揉捏,還有那恰到好處的撫摸和按壓,還有撓動下巴的輕柔力度……
似乎,好像,還挺舒服的?
在恍惚之中,已經忘記了剛才的驚慌,不由得哼哼出聲。
“真可愛啊。”
羅嫻垂眸,分辨著少女那掙扎的神情,笑意越發的輕柔。
雖然她自己也清楚,所謂的秘密根本不存在,也根本不可能保留。
就算是安娜不說,手腕上那一枚宛如手環一般的檢測儀器依舊在閃爍著警報的紅光——凝固的指數已經進入了警報的領域,幾乎快要跨過無可挽回的界限。
靈魂之中的黑暗在擴散。
即便整個過程只有短短的不到三秒鐘。
可近距離接觸生長卿這樣在深淵中不知道存在了多久的統治者,而且還以極意·鐵圍硬接了亡國九卿的生命叱令……
滲入靈魂之中的深淵氣息,已經讓凝固的那一部分靈魂,陷入癲狂!
當劇烈的震盪席捲了整個太陽船的時候,她依舊坐在原本的位置上,毫無任何的動作,只是閉著眼睛,傾聽著越發清晰的潮聲。
是潮水。
海的潮水在呼喚。
可那一片幻覺之中的湛藍之海,此刻已經被湧動的猩紅所充斥,貪婪的沖刷著她,無數泡沫從血水中湧現,破裂。
羅嫻垂眸俯瞰,看著那血色汪洋,還有自己在海水之中的倒影。
看不到柔和的笑臉和眼瞳,只有漆黑的輪廓若隱若現,腐爛的巨翼越發的清晰。
感受著自己隱藏在海面之下的那一份非人本質。
這便是海的女兒。
不過,反倒應該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