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華麗的演播間內,槐詩依靠在真皮座椅上,環顧著那些常人傾盡一生都無從觸及的珍貴裝飾,疑惑的問:
“有人像我一樣,艱難耕種一年,卻終日飢苦麼?”
平靜的話語,夾雜在車間裡無數機器的轟鳴中,在熔爐和流水線的旁邊迴盪,向每一個抬起面孔的工人發問:
“有人如我這樣,奮不顧身的工作和生產,卻難以生存麼?”
就在辦公樓的無數格子間裡,一張張煎熬至蒼白的面孔前面,那個年輕人看著他們,憐憫的發問:
“有人同我一般,傾盡了所有的心血和淚水,用盡了所有的努力,卻只能日復一日的淪落進人所創造的地獄中麼?”
就在底層,閃爍的霓虹之下,原本充斥著妖豔舞姬和無數廣告的巨大螢幕上,那個男人攤開雙手,不解的低語:
“除了撕咬同類,吞噬血肉之外,將其他人踐踏在腳下之外,還有其他能夠沐浴在陽光下的生活麼?”
在濃煙湧動,火焰擴散的街道上,無數冷漠警衛穿行而過的牆壁上,那一張漸漸冷漠的面孔湊近了,一字一頓的質問:
“除了成為巨閥們的玩物和工具、犧牲尊嚴和付出血淚之外,這個世界上還有更加正當,更加值得驕傲的生存方法麼?”
“難道除了我之外,沒有人因此而疑惑麼?”
槐詩面無表情的看著這個令人作嘔的世界:
“——難道沒有人覺得,一切不應當如此麼?”
無人回應。
就連轟鳴的槍聲彷彿都戛然而止。
整個世界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那些茫然的觀眾們看著螢幕裡的身影,不理解究竟發生了什麼。可還有更多的行人,停下了腳步。
剛剛拿起來的遙控器,停在了空中。
“是的,你們不會覺得哪裡有問題。”
槐詩憐憫的說:“從來沒有人告訴你,可以不必這樣卑微的活著——”
“太久了,朋友們。太久的苦難和傾軋,太久的黑暗和絕望。”
在龐大的飛空艇之上,高懸的螢幕上,那個男人抬起了頭,向著閃耀的一切傾訴:
“這個世界,那些高高在上的巨閥,那些庸庸碌碌的廢物們,還有那些腦滿腸肥的走狗,已經盤剝了我們太久。
血和眼淚都已經流得太久。
屈辱和忍受沒有得到應有的救贖,犧牲和付出,也只會在失去價值之後迎來冰冷的結果。
從未曾有人對他們說過——這一切應該結束了!”
“所以,我才來到了這裡!”
在螢幕上,那一張肅冷的面孔冷聲宣判:“這個地獄,那些舊的所有,包括你們這些自詡為統治者的垃圾們在內,都應該落入你們所創造的熔爐裡。
——汝等終將在地獄中焚燒殆盡!”
“快點啊!一群廢物!”
歡宴怒吼著,向著緊急回撤的私兵們咆哮:“關掉訊號,斷電啊,斷電你們不會嗎!”
在螢幕的另一頭,呆滯的私兵們看著早已經被炸燬的電閘。
廣播依舊。
有肆意的笑聲響起,越發的高亢。
就在螢幕之上,那個男人起身,向著聖都,向著這個世界上的一切,展開雙臂。宛如擁抱萬物那樣,大笑著,告訴所有人。
“今日,我將在此舉起終結之旗,豎起毀滅之碑,奠定消亡之礎!”
“不甘於絕望的人,憎恨這一切的人,一無所有的人,想要擁有未來的人,想要告別過去的人,想要活在現在的人——
還有,和我一樣的人!”
他向著每一個人,每一張呆滯的面孔微笑,告訴他們:“到我這裡來,站在我的左右和身旁,同我一起,去重新修正這一切!”
“終有一日,我們將會將這個地獄,焚燒殆盡!”
那低沉的話語迴盪在所有人的耳邊,就像是釘子一樣,釘進了顱骨和意識,一顆顆的楔入了靈魂中去,帶來了恐懼,顫慄,驚恐,乃至……難以言已的渴望和興奮!
就在開始浮現出一道道波紋和噪點的斷續影像裡,那個男人後退了一步,讓自己的全身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
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自我介紹。
“我的名字,叫做槐詩。”
宣告者最後低語,告訴他們:“你們也可以稱呼我為【調律師】!”
“從今天開始起,感受驚喜吧,各位。”
他憐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