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問,另一個名字。”
“節制,節制之蛇。”統治者說:“有人也叫我殘酷使者和火眼之主,但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不必在意。”
“似乎有印象啊……”
槐詩思索片刻,不確定的問:“我記得,是毀滅要素·波旬的部署?”
“毀滅要素,啊,這是你們現境稱呼聖主的方式,確實,你說的沒錯。”
節制自嘲一嘆:“不過,曾經的我也只是個投靠者,並沒有那麼親近的位置。而現在拜現境所賜,也只不過是一條無家可歸的野狗而已,如此狼狽。”
“別那麼沮喪嘛。”
槐詩的嘴角勾起,彷彿在安慰那樣:“這不是還有至福樂土的offer麼?”
在散亂的頭髮覆蓋之下,那一張蒼白的面孔發出了沙啞的笑聲。
包含著鄙夷和戲謔。
“你們這些精英高管,就算是公司倒閉了,也有其他公司的大把職位可以讓你們選,繼續唱歌繼續舞,說不定還能再捐點錢避稅呢,又何必說的這麼楚楚可憐?”
節制依舊平靜,只是攤手,“可畢竟也沒有原本的家那麼舒服不是麼?”
就彷彿是閒談一樣。
統治者靠在椅子上,點燃了嘴角的雪茄,深吸了一口之後,輕聲嘆息。
“仔細想來,自從青境隕落之後,我便已經再無家可歸了。”
蒼老的統治者凝視著冉冉升起的青煙,彷彿看到曾經的漫長時光那樣:“我的王國埋葬在地獄裡,我的神靈葬送在深淵之中……徒留我一人,如同野狗一樣,懷揣著一點微末的能力,到處流浪。
跌跌撞撞,起起落落,一直到現在,即便是混了個嚇唬人的名頭,可所作所為的也不過是存身餬口而已。”
“看,我和你這樣的英雄人物不同,也從來都沒得選。”他似是無奈的笑了笑,攤開雙手:“就算大家立場不同,你又何必如此嘲弄於我呢,槐詩先生?”
“大概是因為……你認輸了,不是麼?”
在牢籠之內,被束縛的囚徒終於抬起了眼瞳來,瞥了他一眼,滿懷著傲慢與輕蔑,俯瞰著自己的敵人:
“向地獄……”
寂靜突如其來。
節制的笑容停滯在了臉上。
沉默著,沒有再說話。
那些故作姿態的善意和空洞的笑容漸漸消散,到最後,只剩下了冷漠和陰沉。
“你在笑麼,節制先生?”
審訊室的另一側,槐詩好奇的問:“為什麼我感覺,現在我們都真實了許多?我想,或許,這大概就是坦誠相見了吧?”
節制掐滅了雪茄,在桌子上,扭轉,直到雪茄被揉成了粉碎。
“天文會,理想國,我聽說過你們——槐詩,你們果然和傳言中說的一樣,只是存在,就十足礙眼。
仰仗著現境的存在,一副高不可攀的傲慢樣子,卻從不看即將帶來的悲慘命運,也不在乎最後的結果。”
節制搖頭:“遺憾的是,你的鬧劇已經結束了。”
“不論你有什麼目的,你還有什麼計劃,你來到這裡想要做什麼,往後的一切,都已經與你無關。
你已經徹底的失敗了——”
他揮手,將照片和報告投影在螢幕上,並不在乎對方能不能看到:“你的部署已經在你的命令下死傷殆盡,你的教團已經在聖城的圍剿裡分崩離析。
或許,你還存在著別的盟友,還懷揣著什麼計劃或者僥倖。
但你的失敗不會有任何的改變,這就是你的結局,槐詩。”
“……”
漫長又漫長的沉默裡,槐詩沒有說話,只是瞪大眼睛,好像努力的想要看清楚那些報告和照片一樣。
最終,恍然的低語:“是這樣啊,”
宛如從長夢中醒來的時候回憶著夢中的一切那樣,只是憐憫的,看著那些血泊之中的熟悉面孔。
為他們的死而感到遺憾,卻並不為自己的結果,感到任何的可惜。
“雖然都是在預料中的事情,可親眼看到,依舊會有些難過啊。”
槐詩遺憾的,似是嘆息:“這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節制先生。倘若火焰不把舊的東西燒盡,明日又哪裡來的耕種沃土呢?
現在只不過燒去的是我自己而已,又何必詫異?”
“明天?”
節制嗤笑,“還真是很久沒聽過這樣的詞了,那又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