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是奮力的碰撞聲,然後,漸漸稀疏。
到最後,那一堵玻璃之後,只剩下一隻絕望的手掌不斷的拍打,那些驚恐的面孔緊貼在玻璃上,向著觀看者求救。
可是觀看者不動,只是隔著防護面具,冷漠觀賞。
看著他們的面具在毒氣的腐蝕下迅速變形,面孔漸漸龜裂,焦爛,最終,再無聲息。
死寂之中,觀看者冷漠的摘下了自己臉上的面具,撫摸著自己臉上如出一轍的腐蝕痕跡,冷聲宣告:
“這就是汝等耕種的滅亡之果,盡情品嚐最後的甘甜吧,這便是唯一的憐憫!”
綠地化工的中轉站裡,一道道濃煙升起。
而希望能源的的電路系統裡傳來了接連不斷的報錯,大量可燃的氣體從管道中井噴而出,在市區內掀起一片片擴散的火海。
車禍、襲擊、爆炸、搶劫、破壞……
隱藏在泥土之中的螞蟻們再度爬出,籠罩了美好輝煌的一切。
“還等什麼,組織救援啊!”
“發動人手,重新建立生產秩序!”
“先保護關鍵的產業,其他的不要管!”
“安德烈先生,你還愣著幹什麼!”有人焦急的呼喊:“再這樣下去的,我們……”
砰!
一根憤怒的手杖摔在了他的臉上。
“再這樣下去的話,只會中了他的全套!”
節制怒吼,看著那些驚慌失措的面孔:“你們他媽的腦子裡在想什麼?保護產業?維護貨物和你們的商場?
你們有腦子麼!當務之急難道是這個麼?只不過是死幾個人就慌成這個樣子,瘋了嗎?等調律師死了之後,那些東西難道不是想怎麼弄都是我們說的算的麼!”
“可是,如果放、放任不管的話……”
“慌什麼——那只是他調虎離山的計策罷了!就像是上一次的電視塔一樣……”節制冷漠的凝視著所有人:“對方已經是垂死一搏了,難道爾等就連穩住陣腳都做不到?!”
調律師,已經瘋了!
在所有巨閥聯合的清掃和剷除之下,陷入了癲狂。
他從來沒有這麼清晰的意識到這一點。
這只是對方在末路盡頭最後的掙扎……
縱然造成破壞,也無法動搖早已經根深蒂固的秩序,只會讓自己隱藏起來的力量暴露在聖都的眼皮子地下而已。
苦心耕耘了這麼久之後,倉促之間將所有的部署全部發動。
誠然可怖,誠然可惱,但又何嘗不是可悲?
事到如今,他已經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可言了!
不過是最後的垂死一搏而已!
籠中的野獸在瘋狂的掙扎著,想要噬咬任何可以看到的敵人,但已經再沒有了章法——破壞了,那就重建,重建的只會更加輝煌。殺死了,那就再度重生,重生之後的靈魂只會越發的虔誠。掀起混亂,那就會有更加嚴酷和周密的秩序降臨,這一切動亂和相食,都只會變成聖都的營養。
事到如今,他們只需要靜坐不動,然後慢慢的逼迫著對方用盡最後的力氣,耗盡所有的血液,便已經不戰而勝!
可更令他感覺不安的,是那一雙最後出現在螢幕上的眼眸。
如此平靜。
冷酷的彷彿連生命和一切都已經徹底拋棄。
他究竟想要幹什麼?
他的目標在哪裡?
他究竟要對哪裡動手?
在寂靜裡,節制在絞盡腦汁的思考,俯瞰著窗外動亂的城市,難以想象黑暗中那個人的目的。
可在他得出結論之前,浸泡在溶液之中的監看之腦,就已經得出了結論。
——【聖都警衛中央總部】!
“怎麼可能!”
有人惱怒質問,“整個聖都警衛三分之一的武裝人員都隱藏在周圍,就是為了防備他的襲擊——如今已經暴露的他難道不知道麼?”
“他拿什麼去打中央總部!”
節制沒有說話,沉默的思考,凝視著螢幕上切換出的鏡頭,就在看似平常的中央總部之中,被層層加固的防禦,武裝到牙齒的聖都警衛,乃至隱藏在暗中的改造私軍。
一切正常,本應該毫無問題才對。
可他心中某種不安的猜測卻越來越的清晰,漸漸浮現輪廓——當他再一次看到窗外遠山之中漸漸流盡的泥石流時,不由自主的,迎來顫慄!
“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