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瞬間,從再生計劃中誕生的吹笛人,體會到了即便是另一個自己也從未曾體會到的奇異感覺。
那毛骨悚然的寒意……
就彷彿自午夜中回眸時,看到近在咫尺的地方有一張詭異的微笑面孔,雙眸燃燒著陰冷的火焰,咧嘴如狼。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槐詩熱情的微笑著,扯著彼此之間的’羈絆’,告訴他:“you jup,i jup!”
在這故事背後令人暖心的話語中,卻帶著幾乎讓吹笛人重度燙傷的溫度。
槐詩你他媽……
在無數絢爛的流光之間,那不知是上升還是墜落的疾馳中,槐詩已經拽著鎖鏈,迅速的接近。
令吹笛人的速度,陡然一滯!
當白銀之海的力量牽引著他,向著那一片瑰麗奧秘的核心處飛昇時,槐詩的存在,就簡直就像是拴在他身上的萬鈞鐵坨。
死死的拽著他,緊咬著不放。好像是半夜裡身後緊追的瘋狗,防盜門上日復一日增長的牛皮癬廣告和敲開了門的推銷員一樣,糾纏不休!
要將他拉回去!
可比起這個,吹笛人反而更他媽想知道的,這個傢伙是怎麼進來的?!
這裡可是白銀之海!
以全人類的靈魂和潛意識所打造成的史詩級源質巨構,虛幻而縹緲之地,永遠遙遠的幻想之國。
物質的存在根本無法進入其中,只有純粹的源質和靈魂才……
等等!
“你在想什麼?”
那一瞬間,猙獰如惡鬼的燃燒之靈大笑著,跨越了最後的距離,向著他的面孔,猛然搗出一錘:“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說出來讓大家樂呵樂呵?”
轟!
吹笛人,眼前一黑!
終於在恍然中領悟,再忍不住勃然大怒——這幫理想國的瘋子,完全已經一點理智都沒有了!!!
圈禁之手,解放之眼。
兩人竟然已經默契到了這種程度了麼?
當吹笛人死亡,白銀之海的引力出現,槐詩領悟到即將發生什麼的瞬間,便不假思索的,對自己使用了圈禁之手的力量!
將自己自靈魂到肉體,盡數轉化……
再然後,從桎梏中解脫的同時,艾晴已經明白了槐詩的意圖,毫不猶豫的對他施加了自己的靈魂——解放之眼!
一瞬間,以鑄造之王的技藝粗暴至極的將自己鑄造為鋼鐵之後,又以解放之眼盡數化為奔流的源質重組與靈魂之中。
最後,以源質化的武裝悲傷之索將兩人粗暴的捆綁在一起,跨越了白銀之海和再生計劃的限制。
就好像傳說之中的故事一般。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遺憾的是,買一贈一有的時候未必是好事兒,而追上來的也未必全是溫順的走狗忠犬。
也有可能是一條見血要命的狼!
而更要命的是……此刻驟然砸在吹笛人臉上的鐵拳。
恐怖的源質震盪擴散,緊隨而來爆發的卻是宛若熔岩奔流的怒火、沉重如山的苦痛,侵蝕一切的怨憎和傾盡七海之水都無法洗去的悔恨。
此時此刻,在白銀之海的內部,這無窮盡源質所構成的宏偉構架之中,一切力量都不過是虛無,物質在這裡並不存在,物理上的破壞不回起效。源質在這裡的密度卻已經攀升到了恐怖的高度,導致了一切靈魂上的衝擊都被放大到了極限。
就好像,憤怒、苦痛、怨憎和悔恨都忽然之間變成了利刃和鐵錘,穿刺,劈鑿,打擊,碾壓,爆發!
令吹笛人的靈魂迅速的閃爍,破裂,搖搖欲墜。
這無法毀滅他!
他已經憑藉著剛剛的死亡,蛻變成為了更加飄忽和堅固的意相——此刻他的一切,都是白銀之海中關於吹笛人的記憶和印象所形成。
他在漸漸的穿過外圍,靠攏核心。
可令他憤怒的,是在這接連不斷的攻擊和糾纏中,那纏繞在身上的引力竟然開始衰減,搖搖欲墜。
就好像通向幸福終點站的獨木橋上,有個人揮起了大斧,奮力的砍伐。
拉扯著他,跳向下面的深淵……那一片無數潛意識和靈魂所構成的混亂世界!
“停下!槐詩。”
吹笛人怒吼,呵斥。
“你說啥?”槐詩吶喊,“風太大,我聽不見!”
然後,奮力再一拳!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