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槐詩的疑問,答案是,很簡單。
毫不驚喜,毫不意外。
那一張蒼老的面孔浮現出短暫的詫異之後,就再度平靜,古井無波,再無任何的情緒顯露。
倘若在其他時候的話,或許他還會有所失態,但倘若對手是槐詩的話……那出現什麼樣的意外狀況也都正常。
同時,也無需任何的停滯!
只要進攻便好!
在被槐詩所擊退的瞬間,完全不顧眼前隱隱的昏黑,後退了半步之後,被拋至身後的焰形劍就在手掌的拖曳之下撕裂了空氣,掀起風暴,橫掃!
如有實質的焰光舞動其上,靈魂的力量寄託其中,在確定槐詩狀況的瞬間,便發動了自己的極意——必中!
槐詩,眼前一花。
即便是早已經有所準備,擺出了完美無缺的防守架勢,也被那瞬間劃過空氣的軌跡所震懾——仿若日落月升一樣,群星運轉在夜幕之中,留下了那耀眼而輝煌的軌跡,輕靈的穿過了槐詩本以為並不存在的間隙,抓緊了一瞬間都不到的事蹟,直入中宮,鎖定了槐詩的脖頸。
然後,斬!
崩!!!
高亢的金屬鳴叫聲從這瞬間迸發,火花飛迸。
中了,但沒全中!
詛咒合金所組成的三重甲冑在那恐怖的力量之下被瞬間貫穿,可當那強弩之末的劍刃刺中槐詩的身體時,所存留的力量卻只能劃出一道淺淺的傷痕。
很快,傷痕就在銀光的流轉之下合攏,只留下了一線鐵色的傷疤,弧度彎曲,彷彿嘲弄的笑臉一般。
可之所以會留下那麼長的疤痕,是因為槐詩在那一瞬間,也踏前了一步!
頂著力盡的劍刃。
完全不在乎自己有可能被斬首的風險,彷彿舞蹈一般,配合著艾弗利的力量,踩著死亡的邊緣向前,拉近距離。
必中的技藝……
實在是太過於恐怖。
即便是自己倉促之間擋住了這一劍,可一旦讓對方的攻勢展開,延綿不斷的攻擊之中,他實在無法分辨出籠罩自己所有要害的招數里那一招混合著這必殺的一擊。
因此,才必須予以壓制!
在那一瞬,久違的和絃,被羅老稱之為‘龍驤’的技藝自此重現!
美德之劍、憤怒之斧,悲傷之索,苦痛之錘,悲憫之槍,怨憎之刃,乃至悔恨之鐧阿房……在這短短的瞬間之間,七度重疊的音符構成了完美無缺的十三和絃,爆發!
交錯的銀光將暴雨撕裂,擴散的颶風之中,火花激烈的迸射,刀劍碰撞的高亢聲音重疊在一處,彷彿飛鳥那樣升起,翱翔在暴雨和颶風之中,擴散向遠方。
如此悠揚。
而就在槐詩的面前,艾弗利終於,後退了一步……
手腕之上出現了一道細微到難以察覺的裂口。
防住了,全部!
只靠著一把尺度誇張的焰形劍,一把格擋匕首,在短短的瞬間,做出了完美無缺的應對。不論是本能、經驗還是應變,都恐怖到令人咂舌。
可比他還要震撼的,是他前方面無表情的艾弗利。
能夠看到,眼前敵人的靈魂中那湧動的輝光。
如此的耀眼,又如此的清澈和純粹。
不包含任何的雜質,也沒有任何的不協,就好像從來都屬於他的力量那樣,猶如臂使,甚至,比那還要更加誇張……
同剛剛的完全不一樣,也和再生計劃中的其他人也不同。
那並非是來自混沌運算中所降下的權重分配,而是……白銀之海所形成的集體無意識驗算機器,對於槐詩本人的認可和饋贈!
而那大量流入槐詩的源質,在經過源自光明王的最上位神性質變之後,就化為了和槐詩無分彼此的力量。
變強了。
艾弗利能夠感受到如此清晰的區別——並非力量的膨脹或者弱小,而是和那截然不同的東西——圈禁之手的具現速度、肢體反應、神經反射乃至步幅、動作尺度、力量的運用和調遣……
這一份凌駕於想象之上的精密性,是如此的驚人。
有那麼一瞬間,他幾乎懷疑,自己在面對的並非是槐詩,而是羅肆為那個傢伙悄悄豢養的那隻怪物!
自軀殼中無聲的流轉,變換,每時每刻都隨著他的意志而衍生出無以計數的變化。
不是力量的強弱,而是可能性的極限。
就彷彿,無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