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不由得輕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咱們也變得功利主義起來了啊。”
“有沒有一種可能,你說的功利,其實叫做取捨?”
旁邊的雷蒙德瞥了他一眼:“要為所有人負責,沒那麼簡單······不功利的傻孩子早就死在沙灘上了。過日子嘛,量入為出,不丟人。”
“是啊。”
槐詩輕聲感慨:“真懷念以前當獨行俠的時候啊,一上頭,什麼後果也不顧,先幹了再說,多爽快。”
雷蒙德欲言又止,只想要問:難道你現在不也是這副屌樣?
但有些話說了有可能又因為左腳邁進艦橋而被掛去當船首像,卡車司機只能含恨沉默。
其實,他也明白槐詩的意思。
不論是為了功勳而走上前線,亦或者是為了成功而選擇了保守防禦,本質上都是無可指摘的選擇。
不論是誰都無法否定如今的原罪軍團所創造的奇蹟和戰果。
可看著那些跨越了漫長黑夜和死亡,向著前線跋涉而來的倖存者時,又有誰不會為這一份決心而動容呢?
“羨慕了吧?”
雷蒙德說。
“是啊。”
槐詩捏著下巴,沒頭沒腦的問道:“你說,如果·····如果,統轄局都要把他們的番號啊之類的取消了,讓他們退役了。
那咱們原罪軍團在太陽船上開個戰場招新面試會,趁熱打鐵讓人把合同簽了,也不算挖牆腳吧?”
雷蒙德的嘴角一陣抽搐:“剛剛誰說自己功利主義的?”
“這叫雙贏,好麼?”
槐詩大笑出聲,伸了個懶腰,從椅子上起身,活動著身體。
“不是說功利一些和保守一點就一定不可以,只是,在那之前,多少得先做點理想國會做的事情吧。”
說著,他再度穿上了外套。向著門口走去。
“喂!”
雷蒙德探頭,“你又去幹嘛?”
“上工了。”
槐詩擺了擺手,關上門。好幾天沒練琴了。
練琴如斬首,常練常新。
找個人,恢復一下狀態
·····
當鸚鵡螺號呼嘯著,沖天而起的時候,雷霆之海的堡壘中,無數厄眼所形成的龐大投影中,死魂祭主抬起了眼童,難以置信。
“他們有動作了。”
他看向了焚窟主,就像是對方所說的那樣,槐詩絕對不會對求援訊號置之不理。
早在倖存者們進入厄眼觀測範圍之內時,或許就已經被統治者所知悉。而沒有把他們順手碾死,只不過是他們還存在著利用價值罷了。
正如同焚窟主所說的那樣,這說不定會是絕好的機會。
可很快,死魂祭主的面孔變化,有一顆如同稜鏡一般詭異的眼童浮現,洞穿了層層框架和防禦的封閉,觀測到了北極星中轉站中的狀況。
在那針對一切奇蹟和災厄的觀測而打造的眼童映照中,北極星中轉站的中央,那一道宛如日輪一般無時不刻散發著耀眼輝光的靈魂。
竟然還停在原地。槐詩竟然沒有動。
只是派出了下屬··死魂祭主的眉頭皺起。
他倒是不至於覺得這麼簡單的策略就能夠成功的調虎離山,讓槐詩主動走出自己的老巢,可他難道覺得假手其他人,便能夠在雷霆之海的眼皮子底下完成這樣的任務麼?
要麼行險,冒著北極星中轉站在自己不在的時候被圍攻的風險,去將這一隊求援者接入北極星中轉站
要麼置之不理,眼睜睜的看著求援者在眼前死去。
或許,士氣都會因此而受到打擊。
這本身,就是一個無法兩全的選擇題。
“無妨。”
死魂祭主咧嘴,伸手,“我去為他們加把料。”
他起身,向著虛空招手。
頓時無數棲息在堡壘之中的陰魂和鬼魅們舞動而來,匯聚,化為星星點點的碎光,落入了他的身軀之上,形成了繁複而陰暗的長袍。
他來親自出手。
徹底將那些求援者,和那一支救援一起,徹底毀滅!
“等等--”
王座上,沉默的焚窟主忽然發出聲音。
他說:“再等一下。”
因為遠方有號角聲響起,來自厄眼的警報。
此刻,就在燃盡的廢墟之上,太陽船轟然洞開,鋼鐵摩擦的聲音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