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勁。”
奔流的黑暗裡,那些不斷墜落的打擊中,太陽船艱難的跋涉,向前。
艦橋上,雷蒙德敲著眼前的桌子,神情卻漸漸的煩躁:“不太對勁,槐詩,有什麼意外狀況麼?”
“你是說哪種意外狀況?”
最高處,槐詩坐在鐵樹上,忍不住笑起來了,抬起手,遙隔數十里,將那一輪焚燒著追下的宏大烈光偏轉:
“是說深度的不正常變化、對我們的炮火覆蓋越來越密集了,還是說前面的堵截好像越來越多?”
“除此之外呢?”雷蒙德追問,“還有麼?”
“……說實話,到處都是異常的狀態,我實在不知道你究竟說的是哪個。”
槐詩環顧著四周,眺望著荒涼又死寂的地獄,“要我說,現在我們還活著就是最大的異常了,是發現了什麼嗎?”
“什麼都沒發現。”
雷蒙德翻了個白眼:“但就是感覺不對勁……就好像,你在高速上跑錯路了之後發現油箱還在漏油灑了一路一樣。
我建議緊急整備一下,檢查一下所有的機組和系統的執行狀況。”
槐詩微微愣了一下,下意識的望向了遠方的黑暗,還有那一縷現境的微光,難以置信:“你確定麼?”
“我有點……不確定。”
雷蒙德煩躁的撓頭:“就是那種你說不出來的感覺,知道吧?心煩意亂,總感覺要出事兒了,喝涼水都害怕自己被噎死的那種。”
“老兄,你是不是有點神經過敏了?”紅龍從螢幕下面翻起一隻眼睛,看過來:“放鬆點,很正常啦。”
“這種感覺,之前只有過一次——”
雷蒙德看了它一眼,“是我決定在噩夢之眼做二五仔的時候。”
“……”
紅龍愕然。
而卡車司機,在煩躁的啃著指甲。
命運之車的奇蹟傳來了警報,曾經一度被斬斷的命運再度淪落至別人的操縱之中,正因為如此,才會如此的焦躁。
根本,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
“行。”
槐詩想了一下,“那就不走了,停車。”
“……”
一時間,寂靜的艦橋內,所有人都面面相覷,唯有驚天動地的巨響迸發,自鐵樹之上的雲層之中,無以計數的枝幹向上延伸,承接著雷光,拓展,盛開,貫穿天和地。
瘋狂的汲取著深度中的一切地獄沉澱,搜刮著每一縷源質,憑藉著雷雲的呼應,抽取著海量的熱量。
生長!
再度,紮根。
如是,硬撼著一切墜落的雷火,再緊接著,鐵樹之上,無數枝杈間,一顆顆蓓蕾一般的小包緩緩的鼓起,綻開,便延伸出了漆黑的炮膛。
遙遙對準了四面八方的一切,蓄勢待發。
當他的眼瞳抬起,屬於雲中君的感知蔓延,憑藉著雷霆,在地獄中擴散,冷漠的掠過了遠方漸漸靠攏的軍團和包圍,覆蓋一切,挖掘著一切的線索。
可是依舊,一無所獲,除了窺伺在周圍的殺意之外。
即便是死亡預感,也一無所獲。
某種彷彿和空氣鬥智鬥勇一般的懷疑感從心中浮現,可是他卻並不焦急,而是嫻熟的開始盤算起手頭僅存的資源。
最後,看向遠方那遙遙停滯在夜幕之上,未曾墜落的兇星。
為什麼還不來呢?
就這麼磨洋工,真的好嗎?
“雷蒙德,你不是說想緊急整備麼?”槐詩說,“可以開始了。”
“你確定?”雷蒙德難以置信。
“嗯,放心。”
槐詩想了一下,輕聲一笑:“我們有時間。”
如果這時間是敵人所給予的話,那麼定然會充分異常,亦或者,短的讓人難以忍受……
即便是浪費寶貴的時機去和空氣鬥智鬥勇也無所謂。
他們賭的起。
那一瞬間,龐大的太陽船徹底的停滯,引擎熄火,一切燈光結束熄滅,如同拋錨趴窩了一樣,停在了原地。
在緊急的通知警報裡,腳步聲自偌大的戰船之上疾馳,開始了再一次的自檢。仔細的驗看著每一個部份。
而龐大的鋼鐵之樹只是無聲的生長,蔓延,將一切從天而降的襲擊盡數攔截在外,根鬚貫穿大地,翻湧著泥土的浪潮,向著一切膽敢接近的軍團和大群延伸而出。
就彷彿,飢渴的巨怪在獵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