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之間,畸形的船身,蠕動如怪物一般的軀殼,乃至裝甲之中無數牙齒、指甲和畸形器官所形成的‘內臟’都迅速的從正中開裂。
像洋蔥一般層層剝離,露出了船身的最核心裡,龍骨之下的陰影。
那一座被浸泡在濃郁血漿中的雕像。
腐爛的木頭雕琢出一個佝僂蜷縮的身影,醜陋的身體遍佈著疤痕和肉瘤一般的木櫛,數之不盡的裂痕籠罩。
而四隻枯瘦的手臂捂著臉,悲鳴一樣,自惡臭之中蠕動著。
緊接著,那一張隱藏在四手籠罩之下的面孔驟然抬起,向著漫天墜落的星辰,而隱藏在手掌覆蓋之下的醜陋面孔和那積蓄了無數時光的惡意便就此噴薄而出。
慘叫一般的尖銳聲音將一切其他的響動盡數覆蓋。
盡情的,宣洩著這一份惡毒與仇恨。
宛如泣血的獨眸抬起時候,此刻它所遭受的所有痛楚和苦難,就化為了實質,鎖定了天闕的位置!
漫天鐵雨中,驟然有極細的一線悽白升起,逆著鐵光,升上天空!
瞬間,沒入天闕。
緊接著,坍塌的轟鳴響徹天穹。
自那一線目光貫穿之下,天闕劇震,崩裂的聲音不斷的迸發,數之不盡的裂隙和傷口憑空出現在了才剛剛鑄就的天闕之上!
那是……原本存留在納吉爾法身上的創傷!
一切納吉爾法所遭受的的損害,都被寄託在這一縷怨毒之光上。
屈辱、痛苦、創傷,乃至死亡,槐詩所施加的一切,此刻都被盡數返還!
槐詩的身上驟然浮現出數十道裂痕,血色滲出,深可見骨。
雷霆和陰雲迅速消散,龐大的天闕在迅速的坍塌,崩潰……可與之相對的,是血河之中瞬間恢復了完整的白骨之船。
此刻,血潮漫卷,納吉爾法悍然撞碎了殘破的天闕,數之不盡的鋼鐵殘片從空中落下,墜入海里,迅速的溶解成虛無的陰影……
血色,已經將天闕覆蓋。
層層防禦碎裂坍塌,高牆之後,納吉爾法勢如破竹的挺進,兇戾的破壞著沿途的一切。
撕裂最後的防禦!
無數猩紅的眼瞳從船身之上睜開,怨毒的凝視著槐詩。
近在咫尺!
展開的船殼之後,黑暗的最深處,佝僂畸形的木雕獰笑著,向著槐詩伸出手,迫不及待的想要讓他成為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而破碎的御座之上,槐詩也在看著他。
“你好啊。”
雲中君平靜的抬起眼睛,告訴他:“我有位朋友,想要介紹你……認識一下。”
染血的手指再度抬起,向著近在咫尺的敵人。
啪!
清脆的響指聲被那來自天闕最深處的巨響所覆蓋。
龜裂的天闕之下,有龐大到令人毛骨悚然的陰影迅速升起。
遍佈裂隙的鋼鐵戰船自鐵光和暗影之中躍出,寸寸重鑄。
驟然之間,在槐詩的身後,天國戰艦的幻影憑空浮現,悍然撞在了納吉爾法的船身之上,裂開的船身如同遍佈利齒的大口,合攏。緊接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伴隨著雕像的慘叫再度迸發。
血色如洪流,從天闕的裂隙中噴薄而出!
在天空中、在狂風裡,在深海之下和在骸骨中……那些被當做一次性彈藥灑出的邊境遺物在迅速的消散,化為虛無,一道道陰影憑空飛起,流入歸墟,緊接著,歸還天闕,重鑄一切裂隙。
而在鑄造之術的催化裡,活化的天闕就像是怪物那樣,開始向著內側收縮。數之不盡的利齒咬合,撕裂了屍骨,飢渴的吞嚥著血色,貪婪的啃食著敵人的身體。
漸漸的,恢復本來的面目……
最終,充斥了整個天穹的猩紅裡,在流淌的源質之間,鋼鐵怪物噴湧著苦痛和憤怒所引燃的火光,再度凌駕於狂風和高度之上。
曾經無數憎恨所鑄就的怪物,於此重生!
——天國戰艦·鸚鵡螺號!
當那一份化為漆黑火焰的憎恨重新燃起的時,整個世界就被刺骨的惡寒所吞沒,血河在怪物的蹂躪之下崩潰,而掙扎著墜落的納吉爾法卻再一次被從天而降的黑影所吞沒。
尼莫引擎超限運轉,無止境的催發著這一份奇蹟。
雷霆、霜風和暴雨纏繞在鸚鵡螺的軀殼之上,同它一起,向著敵人發起了慘不忍睹的蹂躪和折磨。
衝撞,擊垮,撕裂和吞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