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來了泯滅。
嘯聲消散的瞬間,一切迴歸了正常,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唯有悲貌的身體離奇的倒飛而出,頭顱碎裂。
在最後的瞬間,破碎面孔之上一直緊抿的薄唇終於張開,露出殘缺的牙齒。
像是在笑一樣……
這是第二個!
死寂。
突如其來的死寂中,槐詩低下頭,看向腳下踩著的宰制者。
宰制者呆滯著。
忽然發現,他……好像是最後一個了。
“放心,我會很溫柔的。”
槐詩微笑著,抽出了苦痛之錘,對準了他的面孔:“一定會,給你一個……痛快。”
就這樣,龐大的陰影緩緩升起,籠罩在那一張悲憫泣血的面孔之上。
在槐詩身後,永恆的黑暗湧動著,吞沒了最後的聖光。
啪的一聲輕響。
然後,便沒有然後了……
“……所以,反倒是我這裡慢了一步麼?”
福斯特輕嘆著。
就在甲板之下,狹窄的走廊裡,血潮和灰浪已經平息——無數支離破碎的煎熬騎士倒在地板和牆壁之上,遍佈了每一個空隙。
在這走廊的正中央,渾身被自己的血色染紅的機輪長半跪在地上,凝望著自己的成果。
鬆開五指。
一直被緊握在左手中的獵槍墜落在血泊裡。
然後,遍佈裂口,裸露白骨的手臂,便輕柔搭在懷裡的頭顱之上。
在右手手肘的束縛和壓制中,最後一個的煎熬騎士還在艱難的掙扎著,奮力,將斷裂的長劍不斷的刺入他的腹部。
血如泉湧。
福斯特面無表情,左手發力,猛然一擰。
卡擦。
一聲輕響之後,懷裡掙扎的敵人便再無聲息。
死寂中,只有機輪長粗重的喘息,扶著牆壁,艱難的爬起,仰頭,將最後的藥劑喝掉大半,剩下的全部澆在了腹部亂七八糟的傷口上。
扯下殘存的襯衫,將傷口勉強包起來之後,才將最後一根染血的菸捲點燃,深吸了一口。
吐出疲憊的青煙。
就好像一場酣暢淋漓的比試在海濱之旁迎來落幕一般。
他最後回過頭,望向身後橫屍就地的對手們,輕聲道別:“下次,大家再一起衝浪吧……”
無人回應。
只有粘稠的鮮血靜靜的流淌,順著地板上的縫隙,向下蜿蜒,最後像是淅淅瀝瀝的猩紅小雨。
落在了格里高利的頭髮上。
還有他腳下,那早已經覆蓋了整個底層甲板的秘儀。
“……大功告成!”
牧羊人的眼中飽含著期待的神情,雙臂展開,枯瘦的手腕之上,來自創造主的封鎖無聲消散。
原始咒術,於此展開!
傳承自神明的古老刻印於此刻再度執行,在老人沙啞的吟誦聲裡,過去無數信徒祈禱的聲音從空氣中浮現,匯聚成浪潮,向著逝去的眾神投去了最後的祈願。
千瘡百孔的太陽船驟然劇震,顫抖,痙攣,核心引擎瘋狂的運轉,浮現出血肉的肌理。
厚重的裝甲不斷的震動著,彼此摩擦,火花飛迸,一道道鱗片一般的痕跡從劃痕之中浮現。
緊接著,烈焰的擴散,一切都沐浴在神蹟的火中。
在火焰裡,有龐大雙翼的幻影緩緩展開,籠罩在戰場之上,宛如遮天蔽日那樣。
遵照神明的旨意,賦予這眼前的龐然大物以奇蹟。
——活化!
此刻,就在工坊主的鉗制之下,無數噩夢所形成的泡沫之中,被鱗片覆蓋的太陽船緩緩抬起。
船身兩側,龐大的探照燈裡浮現出野獸的豎瞳,迸射烈光。照亮了堡壘工場正面,那一張扭曲的面孔。
“wdnd,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混合著雷蒙德和紅龍語調的嘶啞咆哮從廣播中響起。伴隨著裝甲脫落的高亢聲響,就在船首,遍佈裂痕的外殼自正中開啟,分裂,向著兩側拓展。
就像是一張飢渴的大嘴那樣,緩緩張開,大量漆黑的機油從齒縫中洩露而出,
深淵之口於此顯現!
“搞清楚,不是你吃我——是我吃你!!!”
在癲狂的笑聲裡,活化的巨船撕裂了無數噩夢所形成的泡沫,硬頂著無數烈光的轟擊,狠狠的咬在了堡壘正前方,那一張面孔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