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之後,天穹之上,最後一絲殘光褪盡。
一道裂口驟然從大地之上張開。
詭異的巨蟲從地殼之下鑽出,張口,噴吐出了一道漆黑的陣列,遍佈了整個城關。
無數殺氣騰騰的大群所組成的軍團在深度蠕蟲的搬運之下,瞬間跨越了兩個深度之後,降臨在這一片風暴不休的地獄中。
可一片死寂之中,所有磨刀霍霍的軍團都陷入了瞬間的呆滯。
萬籟俱寂。
在眼前的,沒有激烈的戰場,沒有慘烈的廝殺,只有遍地狼藉的廢墟,霜凍的痕跡尚未消散,消融了無數屍骨的冥河淤泥依舊散發著惡臭的毒氣。
乃至,數之不盡的屍體……
一切早已經結束了。
留在所有援軍面前的,便只有一座滿盈著屍骨的廢墟,靜靜的散發著衰敗和滅亡的氣息。
沒了,什麼都沒了。
在最前方,墨綠色的瘟疫鐵騎們僵硬在原地,愕然環顧著這一切。到最後,視線都不約而同的落在了城關的正中央。
那一道貫穿了所有防禦的深邃裂隙。
就好像有什麼龐然大物,蹂躪著大地,一步步靠攏,將高不可攀的森嚴城關鑿穿,粗暴的將一切阻攔之物盡數碾碎之後,一路向著地獄的盡頭而去。
所留下的,便只有一道蔓延到大地和風暴盡頭的裂痕……
無數屍骨的空洞眼瞳裡已經毫無光彩,彷彿還在呆滯的眺望著這些遲來的援軍們,令哪怕身經百戰的精銳軍團,也不由得毛骨悚然。
他們究竟是來捕殺來自現境的昇華者,還是不小心闖進了什麼詭異怪物的的獵食現場?
“這裡的督軍呢?”
遍佈著鐵鏽和乾涸血跡的重甲之下,大騎士摘下了面具,遍佈疤痕的面孔滿是兇戾。
很快,深入廢墟的下屬們將一顆乾癟的頭顱帶了回來。
“這幫廢物!”大騎士的六指收縮,暴怒的將那一顆頭顱捏碎:“就連拖延都做不到,要來何用!”
可就算如此怒斥,也無法驅散他心中的惡寒。
自從接到發訊,到他們趕來,甚至不到一漏的時間……也就是說,在短短的一漏之中,一個佔據了地利而且最擅長堅守和防衛的食屍鬼軍團,竟然已經被對方屠戮一空,而當他們感到的時候,敵人卻早已經揚長而去。
留下這滿地的狼藉,嘲弄著他們這些後來者。
在現場的痕跡之中,不僅觀測到神蹟刻印的痕跡,甚至對方還具備著超重型攻城兵器,以及不少於五個以上的蛇人大群,以及相關的裝備……
這哪裡是那群弄臣所說的,一行路過的現境人、幾個走投無路的天國譜系成員?
這分明是一支武裝到牙齒的大型軍團,一顆投進水庫和泥塘裡來炸魚的超大型爆彈!
倘若不是理想國早就沒有了,他甚至懷疑是那幫神經病重啟了地獄開拓計劃!
就這,還要活捉?
開玩笑的嗎!
“我們找到了他們離去的痕跡,應該還沒有走遠。”
歸來的哨騎嘶啞的報告:“要追麼,閣下?”
“……”
短暫的沉默中,大騎士沒有說話,只是無聲的將手中的頭顱捏成了粉碎,許久,眼角的寒意浮現。
“繼續搜尋現場痕跡,其餘的人就地修整,等待後續的援軍。”
大騎士冷眼撇著地獄盡頭的虹光,嗤笑:“既然他們不自量力想要闖進疤痕區,走一條死路,就讓他們再徒勞掙扎一段時間。”
並沒有懲一時的意氣,因為現場的痕跡而動怒白給。
大騎士甚至不為所動。
慫?
兵法上的事情能叫慫麼?這叫潛伏爪牙,靜待良機。
瘟疫騎士的衝陣再兇猛,生命再頑強,難道能和那種超大型的戰爭武器對波?別他孃的開玩笑了。
哨騎頷首,向著身後的下屬們發信,頓時便有人四散開來,深入廢墟去尋找線索。還有的督戰隊,則驅趕著奴隸和僕從們,開始清理空地,紮營燒水,為那些疫兵戰馬補充食量。
只有隨軍的祭祀氣沖沖的走上來,冷聲質問:“汝等如此懈怠,難道不怕招致聖主的震怒麼?”
“大家都是為教團做事,你覺得只有你一個人對聖主忠心耿耿?”
大騎士嗤笑:“那不如這樣,我立刻拔營追擊,到時候看在主祭你一片赤誠的份兒,就讓你來在最前面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