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裡,只有矮桌對面,那蹲坐的男人無聲的輕嘆,轉身,向著身後的開闢的黑暗,那龐大到彷彿要佔據世界的寶座走去。
每走出一步,那硬朗的身軀便龐大一分,天上的雷鳴也奏響了一次轟鳴。
彷彿巨人踐踏在大地之上,令一切哀鳴。
直到最後,那突破了大殿的頂端,深入雷雲之上的王座,再度浮現出一個足以充斥整個天地的龐大身影。
“既然如此的話,那麼,我便只有正面回應你了,馬庫斯。”
璀璨的金色雙眸從黑暗的巨人面孔之上浮現,向下俯瞰,再不掩飾統治者的冷酷和殘忍:“你所欲求的東西,你所討要的殘骸,正在我的手中。”
“誠然,被殺死的現境對我無用,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可那畢竟是我的收藏。哪怕在雷霆之海的寶藏之中,也足以排列到前五。
我又為何要將它給你?”
呼嘯的狂風和巨響中,輪椅上,那個老人抬起枯瘦的雙臂,艱難的撐起身體,抬頭眺望著眼前的地獄之王。
“那不如來賭一場吧,怎麼樣?”
他說:“以契約訂立者的名義,我要重啟我們之間的,現境和地獄之間的最後一次賭局!”
早在天文會剛剛建立的時候,深度潮汐的湧動引發了人類有史以來的第一次諸界之戰,失去神明之牆之後,而蓋亞被殺死之後,現境便在無防護。
被現境之光所照亮的地獄裡,沉睡的龐大存在們紛紛隨著深度的湧動而甦醒。
望向了頭頂的世界。
飢腸轆轆。
這便是來自深淵的生滅迴圈裡所演化出的現象。
當一個世界迎來終末時,由這些往昔紀元的殘留者們,將再度的奪走一切,毀滅一切,會把殘存的一切徹底推向虛無。
這是宛如盛宴一般的饕餮,當龐大的現境墜入了深淵,無數殘片化為無數的地獄,而嶄新的地獄之王將從深淵裡升起。
直到漫長又漫長的時光之後,永恆的黑暗和地獄中,再度孕育出新世界的奇蹟。
彼時,正值天文會草創時期,陷入羸弱和衰退狀態的現境在面對諸界之戰時,所拼勁全力所爭取到的,便是一場賭局。
現境和地獄將進行三次賭博。
在第一次的時候,決定了諸界之戰的勝負,從而得以度過了最艱難的時期。
第二次的時候,互有輸贏,可奠定了白銀之海的基礎,同時,也創造出第四計劃·天國的藍圖。
而當這第三次諸界之戰到來的時候,曾經作為天文會的外交官和代表,馬庫斯再度行駛了自己所具備的權利。
重啟現境和地獄之間的契約。
最後一次賭局。
奪回舊世界的殘骸!
“哦?”
在那短暫的寂靜裡,不止是王座之上,就連周圍的帷幕之後,那些前來圍觀的未知存在們也難免發出了些微的擾動。
或是驚訝,或是輕蔑,又或者興奮。
但其中,並沒有一個表示拒絕。
“作為上一次的參與者之一,見證契約的六人之一,你倒是也有這樣的權力……”大君垂眸,俯瞰著眼前的對手,手指不屑的彈動了一下:“不過,你有足夠令我們心動的賭注麼?”
“當然啊。”
馬庫斯淡然回答,抬起手掌,握著那一卷早已經寫好的契約。
“以現境防禦陣線和它所連帶的三十重深度的領域為籌——”蒼老的面孔上,有嘲弄的光焰從眼眸中浮現:“倘若爾等能勝,儘可拿去!”
“如此,孤擲一注麼,馬瑟斯?”
大君在短暫的愕然之後,忍不住嗤笑:“失去你們的城牆之後,你們又打算如何進行戰爭呢?”
“上次戰爭的時候,難道我們有城牆這種東西麼?”
馬庫斯昂首發問:“為何不發一語呢?各位,如此傾國之賭,就在汝等的面前,難道便要像是鼠輩一樣,藏在幕後麼?
枯萎之王!樂土主祭!弄臣們!永世集團!石之母!晦暗之眼……還有黃金黎明的各位!此刻難道還要默不作聲,置身事外麼?”
伴隨著老人的咆哮和質問,層層帷幕之後,一個又一個的輪廓緩緩浮現,冷眼瞥向了場中的塵埃。
“哈哈哈,有趣。”端著酒杯坐在血色寶座之上的枯萎之王愉快的敲著扶手:“既然有如此豪快的賭局,如何能不攙和一手呢?”
“凡夫,汝當慎言。”頭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