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櫃檯前面,吞了口吐沫。
“這……這是我的戶籍證明……”他不安的問:“注射……注射是在這裡麼?特效藥,免費的那個,是真的吧?”
“成人一名,女童一名。”
忙碌的護士沒空理會他的情緒,劈手奪過了他手中的化驗單,翻看之後,再度蓋章,乾脆利落的遞上來兩張單子:“裡面右轉,排隊就好,下一位。”
立石被後面的人推搡著,可是卻鼓起勇氣再問道:“真的是免費的嗎?”
“並不是免費的,先生。”
護士詫異的抬起頭看過來。
她說:“每人二百円的注射費是要自付的,請您去裡面排隊繳費,下一位……”
被推搡著,被催促著,被呵斥著。
立石像是浮萍一樣,隨波逐流,眼花繚亂看著眼前的一切,可是卻什麼都沒反應過來,最終被推進了注射室裡,依舊像是夢遊一樣。
魂不守舍。
呆滯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甚至就連注射的時候都沒有任何實感,只是些微的有些痛覺,像是往日生活中隨處可見的痛楚一樣。
“……成年人請在一週之內保證飲食充足,如果未成年人出現感冒症狀的話,請去最近的定點醫院走專門視窗。”
旁邊,正在囑咐的護士察覺到他恍惚的樣子,皺眉:“先生,先生,你在聽麼?”
可立石卻依舊呆呆的看著注射室裡的女兒,整個人貼在玻璃上,不敢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好像比以前好了,你看,精神了很多……”
他喃喃自語著,不知道是在對誰說話,忍不住喜笑顏開:”看上去已經沒有那麼困啦,對不對?比剛才好多了……”
“剛剛注射,還沒有起效呢,先生。”護士提醒道。
可是立石依舊痴痴的看著自己的女兒,目不轉睛,許久,才輕聲回到:“但是,會好起來的,對吧?”
護士愣了一下,緩緩頷首。
“……是啊,會好起來的。”
她微笑著,如是回答:“會比以前更好的,立石先生。”
滴滴的呼叫聲傳來,她將手中的印著注意事項的通知單放進了中年人的手裡,轉身離去。
在窗外溫柔的陽光照耀之下,輕薄的紙張在風中微微翻卷,那些字跡也彷彿展開雙翼一樣,飛向青空之中去了。
有幻覺一般的微光如雨一樣,從天空中灑下,照亮了它最後的部分。
並不是印刷的黑體,反而像是某個人臨走之前匆匆抓起筆,為遠方到來的旅客寫下的祝福。
告訴每一個來到這裡的人。
——歡迎來到丹波。
“姓名?”
急診室外面,主刀醫生手中抓著病歷,跟在急救小組後面,同病人的家屬核對著患者資訊,可在進入手術室前,他的腳步停頓了一下,神情凝重的提醒:“病人已經上年紀了,突發官衰竭,這種大手術有風險,希望您做好準備。”
“拜託您了,拜託您了。”那個憔悴的男人反覆的鞠著躬,期冀的哀求:“拜託您了。”
“我……盡力而為。”
醫生移開視線,不再去看他充滿期待的面孔。
六個小時之後,急診病人中村裕美挺過了手術之後,在病房裡斷絕了呼吸。死因,術後心梗,享年五十四歲。
在這兩分鐘後,有嬰兒的啼哭聲從另一個手術室裡響起,順產,母女平安。
“想好叫什麼名字了嗎?”
病房裡,護士鄭重提醒道:“這可是大事哦,可不要為孩子起奇怪的名字,前面的松田太太非要起的很長,好像還是什麼樂隊的專輯,怎麼勸都不聽,真的急死人啦。”
臉色蒼白的妻子依靠在床上,握著丈夫的手,凝望著睡的正香的嬰兒,便忍不住露出微笑。
“未來。”
她想了一下,認真的說,“她的名字叫做未來。”
於是,在黑暗中,槐詩聽到了那個名字。
忍不住笑了起來。
為之鼓掌。
未來。
“姓名?”
關卡前,緊張的少女用生澀的瀛洲語回答:“金素媛。”
“姓名?”
面試上,年輕的男人鼓起勇氣抬頭:“小堀靜。”
“姓名?”
街頭,拉琴的賣藝人遞上了身份憑證:“陳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