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點燃燒的鐵光升上天空,混入浩蕩的星海之中。在數之不盡的群星運轉之間,那些放射的輝光緊繃如弦。
於是,冷酷的殺意灑向下方的塵世,無遠弗屆。
在被數之不盡的光芒鎖定的瞬間,哪怕是伍德曼也愣了一瞬,陷入呆滯。
空空蕩蕩的腦子裡只來得及浮現出一句髒話。
草……
究竟發生了什麼?
這又是個什麼場面?
剛剛那一擊雖然聲勢恐怖,但對他來說,也不過是不登大雅之堂的小聰明。
可現在整個大秘儀都在意志之下運轉時,便擴張至令人毛骨悚然的規模。龐大到……哪怕是他也感受到一絲顫慄。
什麼鬼!
這尼瑪是不是哪裡有問題?上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不還是個大司命麼?
還是說,自己其實死的不是兩個月,而是二三十年,眼睛一眨,老母雞變鴨了?
可就算是有人告訴他:有人能前腳弄死你之後,後腳踩著諸界之戰的序幕進階,然後靠著火力覆蓋直接毀掉了納吉爾法艦隊,恩,還順帶從地獄裡帶了幾千個死去的昇華者回來……他恐怕也會嗤之以鼻。
你跟我擱這兒逗呢?
這合理麼!
可現在,他終於想起來……這個世界上,有某些人存在,就是不合理的證明。
比方說天文會,比方說理想國,比方說……
槐詩!
此刻,不止是地獄中的無數凝固者大群為之震撼,哪怕是槐詩也對這來自大秘儀的恐怖效率感到一絲愕然。
只是一個意志的浮現,群星便自發的運轉,實現他的命令,轉化他的想法,抽取無窮的力量,締造出這令人瞠目結舌的奇景。
得心應手的過分!
整個過程甚至沒有耽擱任何的擴張和發展,彷彿只是順路去樓下便利店幫槐詩帶瓶可樂回來那樣,輕鬆又簡單。
二十四節氣、萬神殿乃至太陽曆石……所有的秘儀和神蹟刻印所散逸出的源質,乃至整個現境領域中一切肉眼可見但又微不足道的力量,如沙礫那樣,被輕巧又仔細的挑揀出來,一顆又一顆的匯聚在他的手中,就變成了萬丈高山。
合眾為一……這是大司命!
而透過不斷的調配保證迴圈的運轉,將全部的力量,以同一軸心、同一個意志貫通,匯聚在自己的手中,以自己的意志對眼前的一切進行改變……
這便是雲中君!
瞬間的恍惚裡,槐詩幾乎懷疑自己背靠的是一座超巨型的豪華版歸墟和天闕的集合體。
可當他反應過來的瞬間,才猛然驚覺。
——歸墟和天闕,難道不正是仿照大秘儀的形勢所打造出的奇蹟麼?
自己一直以來所學習、嘗試和理解的,好像都是為了掌握這一座大秘儀而進行的前置教學,現在,當自己真正將大秘儀握在手中的時候,才驚駭於自身力量的本質。
耳畔彷彿傳來某個黑心女人的愉快笑聲。
如此得意。
只是短暫的走神,不足彈指的短短瞬間一晃而過。
現在,隨著槐詩的意志,鐵的星辰墜落。
夜空之中的雷鳴激盪,數不盡的淒厲白瀾便已經擴散開來。
那些燃燒的星辰帶著銳利的鋒芒,撕裂了黑暗的夜色,迸發出刺眼的光芒。所過之處,一切都被幹脆利落的切裂出了一道筆直的痕跡。
指向大地,數萬道痕跡向著同一個點交錯。
伍德曼的所在!
現在,星空運轉,向著塵世丟擲了燃燒之劍!
槐詩你他媽……
伍德曼已經沒有時間再去罵髒話了。
他迅速的抬起手,流轉的灰霧再度凝聚成龐大的羽翼,撐起。
肉眼可見的,那些匯聚為洪流的鐵光停滯了一瞬。
只不過,這一次的停滯卻無法再持續多久。
因為攻擊的數量實在過於龐大,而力量更是上升到了一個新的臺階。
想要耗盡賦予它們的動能所需要的尺度和距離實在是過於龐大,已經無法包容在那一隻羽翼之中。
現在,凝結成羽翼的灰霧如潮湧動,化為湍急的流體。
伴隨著颶風的擴散,鐵光洪流截然不斷的沒入灰霧裡,而灰霧彷彿另一個世界的入口,任由不論多少攻擊襲來,都巋然不動……
大概?
只能聽見布帛撕裂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