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肆虐的暴風終於緩緩停止。
等當他們灰頭土臉的從車裡鑽出來的時候,已經再看不到鐵炎城的輪廓了,只有一個巨大的坑洞浮現在地表。
無數融化的金屬如同暴雨那樣,從天空中灑落。
崩潰的火山之上噴出殘留的餘火,粘稠的熔岩如血那樣一點點的流出。
晦暗的天穹之下,再看不到任何的敵人。
一整個地獄聚落就這樣飛上了天空,散落四方。
在爆炸中央,那一座飛出殘破的鋼鐵頂穹甚至順著地獄之梯的連結,在跨越了兩個深度之後,墜入了另一個地獄的荒野之中。
在爆發時,那耀眼的光芒,哪怕是現境也能夠清晰的觀測!
更不要說,如今封鎖在這個深度周圍的地獄軍團!
就在雷鳴白原之外,無數大群之間,那一座龐大的鍊金釜中傳來沉悶的聲響。
伴隨著漆黑的液體的永動,粘稠的液體裡有一張如同死屍的蒼白麵孔緩緩浮現,破碎的魂靈在秘儀的吸引之下重聚,抬起遍佈血絲的眼瞳,展露猙獰。
赫笛重生。
在睜開眼睛的瞬間,就回憶起那些臨死之前的屈辱記憶,難以剋制此刻的狂怒。
“槐詩——”
他壓抑著咆哮的衝動,從牙縫裡擠出聲音,嘶啞命令:“吹響號角,命令所有的軍團,立刻合圍!”
“全部進軍雷鳴白原!”
“出動毀滅巨像,不要放過一草一木!”
於是,黑暗裡,傳來無數低沉的迴音,那是數之不盡的腳步聲匯聚在一處,化為了吞沒一切的海潮。
而此刻,雷鳴白原。
在焚風籠罩的焦土之上,有一隻赤裸的腳掌踩在滾燙的大地。
有幸存者在俯瞰著自己所造就的真正地獄。
“贊!”
槐詩雙手叉腰,頷首感慨:“我早想這麼來一次了!”
在他的臉上焦爛的血肉迅速剝落,而化為枯骨的手臂上,無數血肉重新生長而出,再度,完美無缺。
當他伸手的時候,便有歸墟中的鐵鴉探頭,長喙上銜著菸捲遞上。
隨意的抓在手裡,擦過一縷猩紅的焚風,便隨之點燃。
很快,一縷煙霧升騰而起。
如此愜意。
宛如春遊一樣。
看得出,赫笛為了抓自己實在是下了血本,以足以囚禁泰坦的神蹟刻印封鎖了自己的聖痕,將自己囚禁在內,還有審判之刃來壓制自己的反抗,又增加了數十層秘儀內外封鎖,簡直毫無瑕疵。
得益於冥府囚籠的堅固,槐詩才能夠在那恐怖爆炸的中心完好無損。
不過,在度過了第一波殺傷力最恐怖的高溫和衝擊波之後,剩下的就要用自己的生命力硬抗了。
萬幸的是真空和後續的衝擊只是要了大半條命而已,沒有將他徹底蒸發。
充其量,不過是沒有褲子和衣服穿而已。
不過,其他人未必就有那麼好運了。
“我的寶物!!!”
就在槐詩身旁,龜裂的石塊後,一隻血肉模糊的殘缺蠕蟲從裡面爬出來,目睹到這慘烈的景象之後,便難以剋制的發出了絕望的尖叫。
茲姆痛心疾首的嘶吼,“我的城堡,我的工場,還有我的收藏,我的錢!!!”
“別擔心。”
槐詩彈著菸灰安慰,“你失去的東西,只是換了一種方式陪伴在你身邊而已。”
“另一種……方式?”
茲姆呆滯的看過來,表情抽搐著,不懂這個人是誰,也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對,沒錯,你想想看:正是因為它們犧牲了自己,獻祭了存在,才換取了剛剛那麼耀眼的光明,對不對?
你猜這叫什麼?”
茲姆茫然。
“這就叫點亮自己,照亮世界啊!”槐詩讚嘆:“如此珍貴的信念,簡直是一筆無可替代的精神財富,一定能夠在接下來一生中都陪伴著你——”
說著,槐詩拍打著他的殘缺的腦袋,溫柔安慰:“雖然你的一生未必長久就是了……”
緊接著,不等重創的冠戴者反應過來,鋒銳的怨憎就自上而下的貫穿了他的顱骨,將它釘在了地上,瞬間,摧毀了最後的靈魂。
所剩下的,便是飽含著無數深淵災厄的殘軀。
應該說,不愧是冠戴者麼?
當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