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神疑鬼了?是不是就會感覺投鼠忌器?就會不自覺的忌憚起來了?這就是我的目的呀,伍德曼!
我可以說我剛才說的都是假話,可你真的會相信麼?
你真以為我沒有命運之書麼?你真以為我所對你說的是全部的真相?還是說,你以為我所為你們準備的只有這一些?”
“思考,伍德曼,你要思考,不斷的思考!”
羅素咧嘴,惡意的低語:“但你要記住,你一旦思考,我就會發笑。”
伍德曼沒有說話。
只是臉色越發的難看。
而羅素,則細嗅著憤怒的味道,神清氣爽。
種下懷疑的種子,灑下謊言的雨水,長出彷徨和不安的果實,最後收穫滅亡的結局……還有什麼比這更讓人愉快的麼?
“別忘了,羅素,這一套不止是你一個人擅長。”
伍德曼漠然:“對於我這樣的‘流毒’而言,可不存在什麼界限,你殺不死我,我無處不在——我會找好最佳的觀賞角度,來欣賞你的一舉一動。
就比方說……你最鍾愛的學生,如何?”
他停頓了一下,意味深長的看向遠方,雪原之上的大司命。
“從今天開始起,我們將恆久相伴……他自己,他的所愛,他身邊的人,乃至,他的學生?沒有人的完美無瑕,羅素,只要找到準確的突破口,任何人都會感受到地獄的呼喚。”
來自地獄的幻影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很期待,當那樣的靈魂墮入深淵時,究竟會煥發出什麼樣的光彩!”
“不,你不會。”
羅素搖頭輕嘆。
就好像看著一個屢教不改的死小孩兒摸電門一樣,憂心忡忡,充滿無奈的規勸:“如果,我是你——我會離他越遠越好。”
“很快,你就再也不會想出現在他的面前了。”他說,“因為他會給你留下一片無法抹除的心裡陰影。
他會讓你收穫痛苦。”
羅素鄭重的警告:
“——前所未有的,痛苦。“
“我會拭目以待。”
伍德曼戲謔回應,眼瞳中洋溢著來自地獄的邪彩,大笑:“我們的第二局遊戲開始了,羅素。”
“不。”
羅素搖頭,向後靠在椅子上,雙手抱懷,做好了看戲的準備:“我覺得,已經結束了。”
那一瞬間,伍德曼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而漫天的風雪之中。
地獄的大門前——
那個同伍德曼相對的年輕人露出了微笑。
那麼陽光。
溫柔到足以驅散這永恆的寒霜與風雪。
在他展開的右手中,變魔術一樣,出現了一枚奇異的結晶——宛如來自某一扇鏡子的碎片,晶瑩剔透,折射著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
可是如此璀璨的光芒,卻令伍德曼的表情為之抽搐,難掩震驚和恐懼,雙眸在瞬間猩紅,表情猙獰。
被早已經遺忘在腦後的寒意所吞沒。
幾乎快要驚聲尖叫。
他想要將自己的投影撤離,可是早已經悄然滲入槐詩靈魂中的模因卻無法拔除!
有太多的糾纏了。
太多的回憶。
當他看著槐詩的時候,槐詩也在看著他。
將這一份存在於概念中的流毒深入了槐詩的骨髓之後,他存在,也被槐詩的圈禁之手緊握,不容許他此刻從這裡走脫。
彷彿熱情的主人在挽留著道別的賓客。
依依不捨。
大過年的,來都來了……
“伍德曼,你要明白——我來到這裡,不是為了陸白硯,而是為了你。”
槐詩的話語輕柔,卻令伍德曼開始顫抖。
在槐詩的手中,鍊金之火重燃,那一枚晶瑩剔透的碎片在鍛造之下迅速收縮,到最後,化為了一顆精緻的水晶子彈,填入了蠅王的彈倉。
彈倉合攏,響聲清脆。
槐詩說:“因為我也有禮物送給你。”
“它的名字,叫做‘報應’。”
“屬於你的,【報應】!”
就這樣,鄭重抬起了手槍,左手扶著右手的手腕,閉上一隻眼睛,就好像初學者那樣,端正的瞄準,向著不斷閃爍的幻影。
對準他的面孔。
扣動扳機。
如此,轉達著這一份來自地獄最深處的問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