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天,北方。
昏黃的天幕之下。
同外界所想象的不同,在福音聖座的內部,竟然還存在著晝夜變化和種種深淵所投影的現象。
只不過,規律卻和現境恰恰相反。
當福音聖座的自轉讓一面朝向深淵時,代表著牧場主的聖輪就將從塵界的最深處,帶著萬丈光芒緩緩升起,將其他界域照亮。
而當牧場主的輝煌無法觀測時,才會有代表著亡國的血月和象徵著大君的雷光巨眼從夜幕中升起。
而現在,就在‘晝’和‘夜’的夾縫之中,遠方深度內的雷光巨眼和血月才緩緩浮現輪廓,而代表著牧場主凝視的烈日,已經在自轉中黯淡,懸掛在天幕的另一頭。
一片昏光映照著遍佈了繁複建築的世界。
在七大界域之中,代表塵界的底倉支撐起七天的根基,負載重荷,處理廢料和汙水,相當於下水道和地下室。而善事天,便是諸多僕役和信仰不足的卑下者乃至外來工匠所居住的地方,哪怕勉強有了人權,但也只有一點點。
生命天,則是七天之內的最為繁華、人流和各個大群最為眾多的地方,諸多歸淨之民在此繁衍生息,與此處的世界裡建起了一座座直衝天空的高聳大廈和迷宮一般的繁複建築。
就在無數逼仄的小道和陰暗的路徑之中,誰都不知道隱藏著什麼東西。
而當登陸隊來到這裡時候,所遇到的,便是前所未有的抵抗和怪物所形成的洪流。就在慘烈的巷戰之中,背腹受敵。越是向內,就越是迷失在四通八達的歧路和變幻不定的方位之中。
那些高聳的牆壁和建築之下,一條條幽暗的小路不斷的變換。
在無數堆疊而成的建築裡,就連高度都變幻不定,有時候,當登陸隊爬過重重險阻,攀升高度之後,驀然回首,發現自己出現在另一座龐大聖殿的地下室。
一條條拱橋在那些高聳的建築之間彼此銜接,便構成了易守難攻的絕壁。伴隨著火力的傾斜,那些未曾有所預料的登陸隊只能飲恨當場。
廝殺聲此起彼伏。
一道道濃煙從城市的各處中升起,陰冷肅然的鐘聲在塔樓之間迴盪著,背生雙翼的獵食天使們不斷的起落。
而空中的巨大怪物們成群結隊的漂浮,遊蕩,構成了遮天蔽日的陰影。所過之處,無數鱗片和烈焰如暴雨一樣灑下。
就在一片混亂的街區內,那一條寬闊的大道早已經在廝殺中滿目瘡痍。
厚達數米的金屬巨門在前仆後繼的犧牲之下被焚燒成鐵汁,終於露出了輝煌大廳的一角——就在這至關重要的樞紐前方,現境和地獄的軍團和大群碰撞在一處,搏命廝殺。
但還有更多的屍骸,已經倒在了坍塌的鐵門之前。
魁梧的羅馬王選禁衛們的神情依舊猙獰,那些凝固的動作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力量和屬於破壞的美感。
但此刻,所存留下的便只剩下了被凍結在暴雪之中的軀殼,靈魂早已經在攻破巨門的瞬間,分崩離析。
巨門之後的廣場,兩片漆黑已經在這狹窄的空隙之中碰撞在一處。
吶喊、咆哮和哀鳴的聲音混合在一處,再聽不見神聖的頌歌和莊嚴的祈禱。
天空之中,旱魃之首高懸,一道道火柱拔地而起,灼紅的龍捲在大地之上掃過,將空中那些撲下的獵食天使盡數捲入其中。
就在火焰的拱衛之下,有東夏的昇華者面色驟變,趴在地上,側耳傾聽,緊接著便嘶啞的向著前方吶喊:“撤退!撤退!”
可是,已經晚了。
大地的裂隙浮現,緊接著,伴隨著磚石的坍塌,無窮的深淵黑暗從背後顯現。
巨響擴散。
原本還算龐大的廣場迅速的地震之中坍塌,崩潰,連帶著不知道多少人墜入了那一片看不見盡頭的黑暗裡。
而早就收縮防禦的獵食天使們根本沒有受到任何損傷。
如今,連線著巨門和輝煌大廳的,只剩下一道寬度不足二十米的狹窄道路,宛如飛架在黑暗之上的橋樑。
隨著陣列的悍然前推,便殘酷的將倖存者們盡數推下了懸崖,落入那一片永恆的黑暗裡。
“他媽的……”
指揮者的臉色慘白。
剛剛突如其來的塌陷,幾乎將帶進來的軍團主力全部葬送。甚至,差點一波反撲將他們這幫傢伙徹底滅亡。
而他們現在之所以還能維持防禦,被動挨打的根本原因……竟然是對面好像出亂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