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啊。」
槐詩直白的承認:「那麼久遠的事情,沒有任何檔案留下來,我怎麼可能清楚?所以,你猜的沒錯,佩倫先生。」
鐵灰色的眼瞳之中,終於有一絲遲來的怒火和殺意浮現。後悔,七十年前,沒有直接宰了那個死王八!
有些禍害,如果不早點在萌芽的時候剷除,就一定會遺禍無窮。比方說,槐詩。
又比方說,羅素。
「實際上,對於如何徵收迦南,天國譜系有一整套行之有效的方法和計劃,最早從六十餘年前開始準備。一直以來,我們都未曾放棄對迦南的關注,包括且不限於,在某些時候提供必要的幫助——"
自槐詩的手中,一份又一份厚重的檔案浮現。那些古老的觀察記錄和行動計劃。
乃至,埋藏在每一行資料和記錄之中的惡意
在校長辦公室裡,有一整個書架,是關於綠日的。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的六個書架,分別陳列著關於黃金黎明、統轄局各大分部、各個譜系乃至,兩本存續院的文件。
這才是羅素留給槐
詩的珍貴遺產。
只要他願意,毀掉整個世界,輕而易舉。
正如同七十年的等待中,自回憶中痛苦掙扎的羅素所盼望的那樣不止是一次,他想要毀掉這一切。
可最後,卻又心甘情願的,為這一切而死去。
他將所有洛基的陰謀和成果留給自己的學生,即便是明白他不會動用這一切,這便是羅素的最後饋贈。
「我可以毀掉這一切,佩倫先生,比你預想的還要更快,更加迅速的去做。但我不是因為這個來到這裡。
我不會去毀掉你所想要儲存的未來,可那樣的未來太狹窄了,佩倫先生。即便是脫離現境存續,也只不過是將他們關在牢裡而已。
和海溝監獄相比,一個更大的牢籠。
從此之後,自黑暗中延續,在看不到光的地方,苟延殘喘除了活著之外,還有什麼理想可以在那裡存留?」
槐詩凝視著那些呆滯的面孔,最後,回頭,輕聲問:「倘若,還有其他的選擇的話,你是否願意相信我呢?」
「信任你?」
佩倫再忍不住,冷笑出聲!
「我相信過你的老師,可結果是什麼呢?柳東黎相信你,結果又是怎麼樣?
哪怕是我相信你,你又能怎麼樣?難道你要我相信當年理想國未能完成的事情,能夠在你的手中完成?
你和你的老師並沒有什麼不同,槐詩,不要再鼓弄唇舌了。」
他毫無興趣的指向了迦南之外:「要麼,我們今日決出勝負,要麼滾開,不要攔我的路!」槐詩沒有說話。
只是,無聲的輕嘆著。
站在佩倫的面前,看著他所創造的迦南。
許久。
「我們不必兵戎相見,我從來不想毀滅什麼。」
他回過頭來,對佩倫說:「來賭一把怎麼樣,佩倫,我跟你。」佩倫的神情微微一滯。
「我在此以命運之書做出保證,不論勝負,我都不會對迦南出手。」
槐詩保證道:「倘若你贏了的話,我放棄一切,不再試圖重建理想國,並以自身的名義為迦南進行擔保,確保綠日計劃的順利完成。
可是,如果我贏了的話
就讓那些想要重新開始的人,再嘗試一次,如何?」這便是,最後的機會。
那一瞬間,佩倫終於陷入沉默。只是,看著槐詩。
恍惚中,就好像回到七十年之前那樣,來自命運的輪迴於此重現,如此嘲弄。兩個截然不同的選擇再度擺在了他的面前了。
究竟是選擇響應眼前之人的賭約,冒著失去所有的風險。還是延續曾經的道路,踏向那一條看不見光的未來裡呢?
他必須選一個。「父親!」
死寂之中,有嘶啞的吶喊響起。是桑德羅。
那個重創的男人還未曾恢復,用盡所有的力氣,打破了壓制,怒吼:「不要聽他的,父親,他在騙你啊!他只是想要動搖你而已!不要再為其他人妥協了,不要理會他!」
佩倫回頭,看著他,看著他期冀和懇請的模樣。還有眼角滑落的血色淚水。
可同樣,也看向了柳東黎。
柳東黎依舊坐在原本的位置上,看著他。
「沒有什麼想說的嗎,東黎。」佩倫問:「這難道不是你盼望的麼?」柳東黎只是搖頭,無奈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