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宮之下,重重閘門之後的幽暗裡。
讚頌之聲響徹了龐大的空洞。
沸騰的聲音從猩紅的霧氣中不斷的響起,海量的血色粘稠的蠕動,自無窮之池中升起,伴隨著數百名祭祀的讚頌,漸漸匯入到了那一片龐大的秘儀之中去。
到最後,化為了仿若枷鎖一般的猩紅之環。
它們重重巢狀,彼此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艱難的向內收縮。
可那一片收縮的秘儀裡,卻依舊有癲狂混亂的嘶吼聲不斷的響起,巨大的面孔驟然從血霧中浮現,向外衝出。
刺耳的淒厲咆哮,掀起颶風。
最前面,白蛇一動不動,只是冷漠的注視,看著那一張張口咬來的詭異面孔在無形的牆壁之上撞碎。
緊接著,破裂的面孔之後,血霧裡凝結出一隻又一隻的巨手,那些指節扭曲的詭異肢體掀起雷鳴,狂亂的攻擊著周圍一切的活物。
驚恐的吶喊聲不斷的從祭祀之間響起,不知道有哪個倒黴鬼被拽了進去,自虛無的血霧裡傳來骨骼被碾碎的清脆迴音。
但很快,蒼白的灰燼就從黑暗裡飛起。
那些來自深淵大群的骨灰彷彿無窮無盡一般,層層附著在了血色之上,形成了堅殼。
將那血霧中奔湧的狂暴力量束縛在內。
收縮,再度收縮!
直到最後,那無窮盡的狂暴力量在亡國秘儀的壓制之下,再無反抗的餘地,再度被壓入了那一具乾癟的軀殼之中去。
絕罰卿!
隨著秘儀的結束,那一具老朽的身體從半空中墜落,懸浮在無盡之池之上。那一具遍佈皺紋的面孔微動了一下。抬起手隨意的撓了撓,鼾聲正響。
還在睡…
在秘儀之外,主持著全程的化生卿已經大汗淋漓,近乎虛脫一樣坐在地上,回頭看向了白蛇:
「我已盡力了,可他的狀況你知道的」
回憶起上一次被某個醫鬧的老逼登一拳錘碎的慘痛經歷,化生卿的神情就晦暗了起來,陣陣抽搐:「亡國之力,可不是人臣能夠染指和壓制的東西。要我說,不自量力也該有所限度才對。」
「我知道。」
白蛇淡然頷首:「陛下也沒想著能讓你把他治回原來的樣子,確保沒有惡化就行。」
他快醒了。
化生卿時刻注意著絕罰的狀況,像是觸電一樣從地上彈起來:「後面的事情你跟他說吧,我就不摻和了。」
不等白蛇反應過來,他就已經撐著柺杖跑路了。
連個影兒都沒留下。
再然後,無盡之池裡,絕罰卿挺屍而起!
「嗯?檢查完事兒了?」
就好像只是打了個瞌睡一樣,他環顧四周,撓著自己光禿禿的腦殼,嘎嘣響:「化生那小子去哪兒了,怎麼才錘了一次就跑了?看他還敢不敢再跑到御前大放厥詞!」
不顧其他祭祀的阻攔,他已經從還沒結束的秘儀中走出…
封鎖,鬆動一隙!
剎那間,沸騰的聲音又再一次響起,
從他的身軀之上,沉睡的狂暴力量再度爆發,彷彿要撕裂軀殼,從口鼻之中噴薄而出!
可緊接著,絕罰便滿不在乎的抬起手,握緊了從口中所蜿蜒爬出的血色大蛇,鉗制七寸,任由它瘋狂的掙,然後,冷漠的,殘忍的,一點點的將它重新塞回了喉嚨裡面。
咕咚一聲,盡數吞下!
在驟然膨脹起來的腹部中,那大蛇一般的輪廓還在癲狂的蠕動,想要掙扎,緊接著,絕罰就抬起拳頭朝著肚子上來了一拳。
砰!
老實了。
一切異相盡數消失無蹤。
「看看你們弄得那些花裡胡哨的玩意兒,有用嗎?」
絕罰不屑的往地上啐了一口,晃了晃拳頭:
「這不完事兒了。」
短暫的沉默裡,白蛇看著那一副惹人厭惡的面孔,不由得輕嘆:「辛苦你了,絕罰。」
「身為人臣,只不過是為陛下分擔萬一之重負而已,何足掛齒?」
絕罰瞥了他一眼,冷笑:「別把我這種國之干城同你們這幫只會誇誇其談之輩相提並論!」
白蛇的表情抽搐一瞬,咬牙。
很快,便再度冷靜起來。
難得這一次碰上這個老神經病之後沒大呼小叫上來搞事情。自己被錘死了沒關係,耽擱了事情就麻煩打了。
平心靜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