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槍補給了柳東黎,一槍給了槐詩自己。
柳東黎抽搐了一下,再無聲息。
槐詩僵硬地低頭,看到了胸前漸漸冒出的血跡,還有一個窟窿眼,像是後背被人用大錘掄了一下。
痛得要死。
他跪倒在地,不爭氣地哭出了聲。
可當他回頭看到開槍的人時,嘶啞的痛呼卻凝固在喉嚨裡。
“……老楊?”
那個神情空洞的佝僂男人抬頭也抬頭看著他,常年掛著一張市儈笑容的臉上似乎還殘留著微笑的痕跡。
雙眼之後,一條金魚歡暢地游來游去。
如同在自己的魚缸裡。
就在槐詩愕然地注視中,他彎腰,撿起了盒子,踩著血,站在那個男人的身後。
等候命令。
“去把正門也鎖了,然後準備祭儀,等了這麼久,總要有所價值。”
陌生人吩咐了一句,老楊轉身離去,甚至沒有再回頭看槐詩一眼。
“你們是熟人嗎?”
陌生人低頭看了一眼槐詩,戲謔地笑了笑:“他為了別人欠了很多錢,只能用自己抵債,別怪他,也別怪我……要怪就怪你運氣不好吧。”
“……”
在恍惚和茫然裡,槐詩忽然明白了一點,雖然心中憤怒地像是要瘋掉一樣,可是卻忍不住想笑。
嘲笑自己如網中的蟲子一樣掙扎了這麼久。
一切早已經註定。
從一開始。
早在自己收到老楊的電話,樂不可支地扛著琴箱去往牛郎會所裡應聘的時候,就已經踏上了死亡的路。
他會到達預定地點,然後在出門的時候大怒地給老楊打電話,報告自己的方位和資訊,最後朝近路回家,在小巷裡遇到一具屍體,一個盒子,和一條金魚……
那一條金魚,原本應該快樂地遊在自己的腦子裡。
自己陰差陽錯地躲過了一劫,可是卻又被幕後的手給扳回了原本的軌道上去,迎來了預定地結局。
就好像這個人說的一樣,他的運氣似乎從來都沒有好過。
總是莫名其妙地遇到莫名其妙的事情,然後亂七八糟地生活就被弄成亂七八糟的一團,越來越窮,越來越慘,越來越喪,到現在……終於像是沒頭的蒼蠅一樣一頭扎進了死路里。
迎來結束。
“你媽的,為什麼啊!”
槐詩再忍不住劇烈痛苦,嘔出了血,眼淚鼻涕都不爭氣地流了出來,“我他媽不過是想要好好的活著而已,想要賺點錢把日子過得好一點,找個湊合點的工作,哪怕當牛做馬也無所謂,找個喜歡的人去結婚,有一個不會嫌棄我的家……這也有錯嗎!究竟是為什麼啊!為什麼你們他媽的就不能放過我?”
戴紅手套的男人沉默了。
許久,輕聲嘆息。
“為了更好的世界,總有很多事情我們無能為力。”他從口袋裡掏出了槍,對準了少年的臉:“抱歉,你的犧牲,是為了更大的價值。”
他扣動了扳機。
嘭!
子彈被彈開了。
被一層隱約的光膜。
紅手套愣住了。
“絕境庇佑?”他愕然地看著此刻籠罩在少年身上的微弱光芒,“那個女人竟然把自己的保命符給了你?
你還真是她的老相好麼?”
這是天文會賦予每一個監事官的緊急加護,字面意義上的保命符,一旦遭遇致命的攻擊就會自行啟動,在最糟糕的情況下保住使用者的性命,等待救援……
在三分鐘內,除非遭遇第四階段以上的聖痕強行衝擊,否則絕難破除的壁障。
“算了。”
他收起了手槍,嘲弄地看了一眼槐詩的胸口,就算自己不補刀,這個傢伙也會失血致死。
如今的時間寶貴,只差臨門一腳,他已經沒時間再浪費在他身上了。
他轉身走向了禮堂。
計劃變成如今的樣子,可以說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
針對救主會的行動雖然是在見到那個盒子之後一時起意,但也經過了周密的謀劃。為了避免激發王海背後那群上主的警覺和偵測,他不得不從普通人入手,以自己的靈魂——嗤笑魚缸的力量操控了一場內亂,並假以老楊的手安排了完全無關的槐詩完成最後一步的轉移,卻沒有想到,槐詩竟然是隱藏的應激期預備昇華者,對於從寄生者身上衍生的三代魚苗具有抗性,導致寄生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