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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擊手的子彈。
在死亡預感的強烈提醒之下,他匍匐著,迅速爬進了村莊中錯綜複雜的小巷,聽到四面八方傳來的腳步聲。
他心裡默默的數著數。
原本的車廂裡,左邊有七個是b隊,右邊有六個是a隊,連帶自己,有十三個人。
而在二五仔的背刺之下,如今b隊七個掛了六個,已經全軍覆沒。按道理來說,磁帶b面放完放就得a面,可現在a面還沒放,槐詩覺得自己就要被a面放了。
幸好位置已經距離不遠。
他比劃了一下方向,抬起手槍把前面露頭的冒失鬼點了名,倒地之後順手補了兩槍,推出彈夾看了看,子彈還有六發,正好一人一發……才怪,他又不是什麼神槍手,在這種混戰裡,六發能打中一個人就已經是走狗屎運了。
他或許可以試試用五發胡亂掃射,如果這五發不能正好把對面六個人打死(有一發正好一穿二)的話,那麼剩下的一發就可以給自己一個痛快。
一個剛烈的死,不受折辱,聽著簡直太浪漫了……
遠處腳步聲漸進了,他蹬了兩步翻牆跳出了小巷。經歷了這麼多次的死亡輪迴之後,他已經掌握了一些規律。
和如今那些vr遊戲的惡意關卡設計相比,這種只要背板就可以降低難度的設定簡直仁慈了不要太多。
然後,在牆後的院子裡,他又一次看到那一雙驚恐的眼睛。
那個佝僂的女人依舊地在看著天空。
眼神呆滯。
徒勞地想要將兩個瘦小的孩子藏在自己的身後。
可她們現在都已經死了,倒在地上,身上帶著彈孔和血。塵埃從風中落下來,蓋住那幾雙空洞的眼瞳。
“怎麼又是你們啊。”
槐詩愣了一瞬,撓了撓頭髮,還想要說什麼,可是卻不知道究竟說什麼才好。明明知道這裡是記錄,這些都是虛假的npc,可依舊卻一種難以言喻的慚愧。
這不是遊戲。
“對不起。”
槐詩低下頭,不敢再看那一雙被塵埃覆蓋的眼睛。
他說,“我這就出去。”
奮力撞開了大門,槐詩衝進了道路,迎面將槍膛捅進了一個對手的眼眶裡:“去死——”
崩!
一團血漿從那個人的後腦上崩出來,他來不及再看四周,亡命奔逃一樣,踉踉蹌蹌地想要距離那個院子遠一些。
可是卻始終忘不了那一雙眼睛。
當他開始將這一切當做遊戲的時候,那些記錄中無數的死亡又將他從美夢之中驚醒了。這並不是遊戲,這是記錄,曾經的歷史。
曾經發生在這個世界上某個角落中的歷史。
微不足道的屠殺和微不足道的死亡。
他們都已經死了。
那些失去光彩的眼瞳漸漸地被塵埃覆蓋,掩埋,被遺忘,甚至沒有被人們銘記的資格……
槐詩踉蹌地狂奔著,在夾縫裡疲憊地向前。迎面踹開了一扇門之後,終於到達了自己的目的地。
在房間裡,那個蜷縮在角落中的老人像是被嚇到了,下意識地抱緊了懷裡的東西。
“鬆手。”
槐詩靠著門框,喘息著,抬起了手槍:“把那個,給我。”
那個人說了一句什麼,猶豫了一下,鬆開了手,被槐詩壓制,匍匐在地上。
“謝謝。”
槐詩喘息著,扛起那東西,踉蹌地後退了兩步,轉身準備離去,可走了兩步又忍不住回頭,向身後喊了一聲:“放心,我會救你們的。”
沒有人回應。
這個村子裡的人恐怕早就死了。
他一個人都沒有能救。
媽的……
槐詩抬起手臂揉了一下眼角,低聲罵了一句:“媽的……”
緊接著,他聽見庭院裡的大門破碎的轟鳴,自動步槍的聲響像是暴雨一樣地響起,犁過了每一寸空間。
槐詩蜷縮在石磨的後面,傾聽到頭頂碎石飛迸的聲響。
深呼吸,努力地在硝煙地味道里平復了一下心情,緊接著,槐詩起身,扛起肩上的rpg,努力地向著他隊友們露出自己最燦爛地笑容:
嘿,你們好嗎?
然後,他扣動了扳機。
“——jtice, ras fro above!!!”
轟!
劇烈地震盪和衝擊之中,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