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還有蛇……
面具之下的槐詩忍不住無奈嘆息。
就在紅手套的操控之下,巨蟒緩緩地收緊,就像是要一點點地勒斷他的骨頭一樣,甚至專門將他如今的左手束縛住,不給他任何動彈的機會。
手槍掉在了地上。
“我承認,我差一點……就敗給了你,就差一點……”
紅手套拖著中過一槍的腿,踉蹌向前,猙獰地面孔滿是令人心悸地陰沉和狠戾:“不過,你那些稀奇古怪的小把戲,就到此為止了。”
說著,他緩緩地端起了手中的魚缸,向他展示著其中僅存的最後一尾魚苗。
“別害怕,我不會殺你,畢竟,就連我也沒有幾次將昇華者變成魚餌的機會……”
說著,他手中的魚缸裡不斷地湧現源質。
紅手套不斷地分裂出自己靈魂的一部分,化作魚餌,豢養著其中的魚苗,轉瞬間那粉紅色的金魚就迅速膨脹起來,到最後,變作了青紫的色彩,膨出鼓起的巨大魚眼中滿是血絲,直勾勾地看著槐詩。
將魚苗催化為足以寄生昇華者的程度明顯已經透支了紅手套不少精力,他的臉上已經毫無血色,腳步踉蹌,他能夠感覺到自己昏沉的意識和瀕臨極限的身體。
一想到,一個剛剛晉升的昇華者就能將自己逼入這種境地,便忍不住發自內心地感到悲傷。
不過現在可不是軟弱的時間。
他抬起手,猛然一拳,砸在槐詩的臉上,緊接著,又是一拳,將那一張滑稽的面具打碎,露出了槐詩的稚嫩面孔。
“是你?”
他愣住了,認出了面前的少年,旋即,眼神越發地陰狠:“那時候沒有殺死你,真是一個天大的錯誤!幸好,現在挽回還不晚……”
“大哥你話這麼多,要殺要剮倒是搞快點啊。”
就好像受不了蟒蛇的糾纏一樣,槐詩的臉上全都是鼻涕和眼淚,彷彿被傷口上的痛楚擠哭了。
“來啊,大不了十八年、不,十七年之後又是一條好漢!”
紅手套冷笑。
十七年?他已經沒有十七年了,靈魂被金魚吞食之後,槐詩就會變成一具空空蕩蕩的活屍。
他抬起了左手,猛然按在槐詩的額頭之上,魚缸之中的金魚在瞬間消失無蹤。
槐詩發出一聲慘叫。
“叫吧,叫吧……很快,你的五感就會被吞食殆盡,你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的痛楚了。”
紅手套大笑著,可是看著四周一片凌亂的景象,在暴雨之中,又忍不住再次悲從中來。一種背井離鄉的感觸從心中浮現。
這裡終究不是自己的家鄉,啊,真是好懷念溼潤的森林,還有那些小老鼠……
想到這裡,他已經忍不住落下淚來。
可立刻,他便悚然而驚,察覺到一陣悲傷究竟是從何而來……那一隻蟒蛇,那一隻蟒蛇在痙攣著,好像痛哭一般地抽搐起來,就連自己的獵物都要纏不住了。
可他已經沒有時間去管那隻蛇了,因為此刻的他忽然想起自己背叛了羅馬之後顛沛流離的生活,和為了潛入現境所付出的慘重代價。
濃厚的悲傷吞沒了他,令他雙眼不由自主地流下了兩行血淚。
“這是怎麼回事兒?”
他愕然地看著自己落在手上的血淚,艱難地剋制著內心之中越來越濃郁的深重悲傷和痛苦。
“啊,只是一個……加溼器而已,別在意。”
在悲傷巨蟒地纏繞中,流淚地槐詩咧開嘴,終於獲得自由地左手將防水夾克拉開,露出了那個可樂瓶子。
用膠帶纏在防彈背心上,上面還插著一根不斷噴出灰色水霧的加溼器。
此刻的槐詩,前所未有地感謝柳東黎那個騷包貨——嫌棄天氣太乾燥,非要買個這個便攜加溼器。
如今槐詩這些日子以來所製造的全部劫灰,還有四百毫升純淨水,已經全都倒進了那個瓶子裡,兩者混合在一起,變成了全新的肥宅快樂水。
從一開始到現在,它一直都悄悄地開著,可是雨水太過濃密,導致效果遲遲未至,而就在槐詩拖延了這麼久之後,漫長時間的積蓄終於徹底爆發開來。
現在,一隻蛇,還有一個你,兩種不一樣的悲傷。
簡直是雙倍的快樂!
在額頭劇烈的痛楚滯洪,槐詩一邊流著淚,一邊握緊拳頭,喚出斧子,調轉角度,用斧背照著腦門恨恨砸了一下。
嘭!
頭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