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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古老的故事

被祭祀刀所斬出的傷痕驟然劇痛,被一隻手掌所貫穿,五指翻動內臟,猛然收縮。

緊接著,在那五指之間,無形之斧重新匯聚,自內而外地爆發了心毒的洪流。

劇痛重疊在一處,和死亡一起,千百倍地爆發,形成靈魂難以承受的轟鳴。

他的手臂鬆開了一線,被槐詩所掙脫。

何洛咬牙,嘶吼,隨意地扯下風衣,包裹在自己胸前的傷痕上,三隻手臂展開,翱翔在空海之中。

重振旗鼓!

對於到達第二階段的聖痕來說,已經具有了部分傳奇生物的可怕生命力。就好像曾經的鵺在狙擊槍和自動步槍的集火掃射之下依舊可以逃脫一樣。

斷了一條手臂,失去了尾巴。

對於他雖然是重創,可是卻沒有到無法動彈的程度。

而槐詩已經是強弩之末,只要在加一把力,便能夠摧枯拉朽地碾碎。

然後,他就看到了,槐詩迅速地後退。

帶著臉上的笑容。

就這樣,向著他抬起了自己沾滿血汙地左手。

還有迴旋在食指上的那個小小圓環。

圓環上還帶著細長的插銷,就好像從哪裡拔出來的一樣。

最後的那一瞬,何洛愕然地低下頭,看向傷口,透過劇痛,終於感覺到了被塞進那裡的鐵塊,還有它即將爆發而出的恐怖溫度。

轟!

毒血隨著火焰和內臟一同爆發,擴散向四周,就像是在空中所開放的墨綠色火花那樣。轉瞬間,又消融在了雨水之中。

只剩下殘肢斷骸自空中墜落。

哪怕整個上半身和下半身都已經被炸斷了,可是納迦堪比鋼鐵的骨骼依舊未曾分崩離析……何洛的身體從空中落下,砸在了燃燒殆盡的車筐上。

儘管已經失去了大半截身體和所有的手臂,內臟被焚燒為焦炭,但不可思議地是他竟然還活著。

奄奄一息。

在暴雨地洗刷之下,那一隻殘存地獨眼艱難轉動著,難以阻擋流逝地生機。

直到現在,槐詩終於鬆了口氣,旋即跪倒在地上,幾乎陷入暈厥。

源質之火徹底熄滅,他疲憊地喘息著,感覺到四肢和軀殼中傳來的劇烈痛楚,眼前陣陣地泛起昏黑,雙耳好像有蜜蜂不斷地鳴叫。

但他卻未曾失去意識。

縱然疲憊欲死。

在暴雨中,他踉蹌向前,踏碎了地上動盪地水泊,最終,來到了何洛地面前,低頭俯瞰著那一張猙獰地面孔。

不知道為何,忽然笑起來了。

因為想起了一個笑話,想要講給他聽。

“從前,有個樵夫去山裡砍柴。”

少年突兀地說:“在過橋的時候,他的斧頭,一不小心掉進河裡了。可這是他唯一的斧頭,他很難過,就哭啊,哭啊,就像你一樣。

這時候,河神從河裡出現了,慈祥地問他……”

槐詩抬起雙手的祭祀刀和無形之斧,放在他的肩頭,隨著河神一同問道:

“——請問你掉的是這把金斧頭,還是銀斧頭呢?

納迦瞪大了眼睛,嘴唇奮力地開闔著,卻發不出聲音。

“對,樵夫跟你說的一樣。”

在寂靜裡,槐詩讚許地頷首:“然後,河神說:你真是一個誠實的好孩子,這兩把斧頭都給你吧!”

於是,刀斧在納迦的脖頸上交錯。

在近乎咆哮的鋼鐵鳴叫中,最後的毒血向著兩側揮灑而出。

一顆遍佈鱗片的頭顱滾落在地,再無聲息。

這就是這個故事的結局。

去他媽的河神,去他媽的金斧頭,去他媽的銀斧頭,去他媽的樵夫……去他媽的一切!

那些古老的故事太長了。

該結束了。

在今天。

槐詩轉過身,穿過了死寂的高架橋,在暴雨中走向這個故事的結局。

走向最後一個倖存者。

然後,他拉開了車門,向著車裡的老人露出微笑。

“戚先生,讓你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