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詩說,“幫我算算吧,你有帶計算器嗎?”
這是最簡單的算術題。
最便宜的暮日生啤,一罐二百七十瀛元……算下來,一共就要六千七百萬瀛元,換算成美金,差不多接近七十萬美金!
“這樣的話,還能留下八百多萬啊。”
槐詩捏著下巴想了一下,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名片——邊境和平水利集團。
“去聯絡這家公司,合同的條款我已經談好了,商量好預付和後續款項支付的問題就行了,記得預留一部分管道鋪設和改造的費用。”
“之後,你們就可以去告訴那些喝酒的人,從下週開始,所有人都能夠從我們這裡買到水——乾淨的,清澈的,真正可以用來喝的飲用水。”
他說,“但水和酒不同,酒是免費的,水是市價的三倍。”
沉默裡,宅間捧著紙張的手在顫抖,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可卻難以再去質疑他的話語。許久,他喘息著,終於平靜下來。
顫抖的手摘下眼鏡,這個白髮斑駁的男人彎下腰,向前,九十度鞠躬。
“遵命!”
兩分鐘後,來自懷紙組組長的第一個命令,傳達到了所有人的耳邊。
不是火併,也不是斥責或是誇獎。
只是簡單單單的,想要請大家喝一杯酒。
絕大多數人都以為他瘋了,還有的人已經悄悄的準備走,在大浪之前為自己找好下家。但更多的人選擇留下來。
因為時間太過倉促,因為還在觀望,更是因為……大哥給的紅包實在太香了。
當然,也有不安的成員悄悄找到了最為親近底層的上野,關切的詢問:““上野大哥,聽說老大得罪了五大佬,是真的嗎?以後大家恐怕沒有好日子過啊。”
“懷紙大哥是真正的男人,你懂什麼?!”
渾身纏著繃帶的上野抽著煙,就像是看著一群傻叉一樣,斜眼睥睨:“獎金沒拿到麼?給我好好幹活兒!
車不夠?就去借啊!山田會不是有個貨運公司麼?人手不夠,那就把你家的裡那些只會嗑藥的廢物叫過來啊,有手有腳就行了,難道老大不給錢嗎!”
不論如何,今夜,在這荒誕的命令之下,新生的懷紙組開始了運轉。
發動了兩倍以上的人手和無數外來的幫閒,灑下了無數的金錢,然後用超出了百分之七十的預算,幾乎搬空了整個京都所有的便利店和倉庫,打爆了供貨商的電話,馳騁的貨車甚至去往了奈良與大阪。
而在晚上十點鐘的時候,好像整個世界的啤酒都已經來到了丹波內圈。
然後,在旁觀者們迷惑的注視裡,由懷紙組的成員們一箱又一箱的搬到了街邊,在上百個路口堆積成一座又一座的山。
當遠方報時的鐘聲響起時,便有帶著紋身,穿著不合身禮服的男人們從車上跳下來,乾脆利落的拆開封裝,彬彬有禮的向四周問候。
將每一罐啤酒送到了任何一個經過的人手中。
免費。
就這樣,他們不厭其煩的告訴每一個人:這不是促銷廣告,也不是什麼卑鄙的詐騙把戲,只是有一位懷紙先生想要請您喝杯酒而已。
您不需要知道懷紙是誰,也不需要理解他來這裡做什麼,不論您選擇接受或者拒絕,他都只是想要讓您開心一下。
哪怕時間只有片刻,哪怕這快樂只有分毫。
就是這麼簡單。
他只是希望你過得好。
有的人拒絕了,迅速走遠,警惕的觀望。可有更多的人在無所謂的心理下選擇了接受,接過了沉甸甸的啤酒。
然後仔細觀察了生產日期和標籤之後,拉開拉環,嘗一下味道。
有的人大加讚賞,有的人則隨意喝了兩口之後,丟進了垃圾箱裡。不論是好奇,懷疑還是牴觸,都有越來越多的人匯聚而來。
讓氣氛漸漸熱烈,讓歡呼的聲音擴散向四面八方。
到最後,在這狹窄又骯髒的丹波內圈,匯聚成稀薄盪漾的海。
時隔多年之後,依舊能夠有人回憶起那一晚街道的歡呼和笑聲,所有人舉起手裡的啤酒開懷暢飲的模樣。
那些隱藏在小巷、橋下和角落中的人們再一次走上街頭,無分尊卑的從那些人手中接過一罐啤酒。
不論是流氓、極道、常人、混種、幫工還是舞女,在霓虹燈的照耀之下,所有人的臉上都帶著幻覺一般的笑容。
風中傳來遙遠的口琴聲,一切都淹沒在甘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