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曲的犄角展露而出。
當收緊了領帶的束縛之後,赤裸的暴徒就不可思議的搖身一變,在肅穆的禮服映襯之下,變得端莊的紳士一般。
“這身打扮感覺如何?”槐詩回頭,向著上野問道。
上野躬身,恭敬回答:“當然再合適您不過了,親分!”
“那就走吧,不要讓大人們久等。”
槐詩伸手,拉開車門,向著車內的老人微笑:“畢竟時間短暫。”
“不著急,懷紙君。”
生天目端詳著他的樣子,仰頭大笑:“我們的時間還長的很。”
很快,汽車啟動,遠去,消失在街頭。
寂靜裡,勞倫斯抽著煙,茫然的看著尾氣消失的方向。
開始思考。
——你們他孃的是不是把我給忘了?
宴會主辦的地方是在同盟高層五大佬之一——荒川家的莊園之中。
就在京都之外的深山中,古老幽靜的莊園之外,如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
名義上是荒川家次子於同為五大佬之一的落閤家的長女訂婚的典禮,但實際上如今風雨飄搖的關頭,這已經隱隱變成五大佬之間的一次嚴肅會面。
恐怕往後同盟相當長一段時間內,所有的決策和方向都會在這裡被敲定。
生天目、落合、久我、千葉、荒川五家之中,生天目家的主要基盤是航貿和走私乃至如今的遠洋漁業,落閤家則是賭博業,久我家的根本是電子製品,千葉家則是高利貸和非法投資,至於荒川家便是傳統之中的極道,違法的黑工和血汗工場……
一般來說,抵達五大佬這樣的程度之後,基本上都會開始慢慢甩脫掉手中的黑色產業,洗乾淨血腥之後,搖身一變成為合法資本。
可在瀛洲,混種哪裡有這種好事。
公家和武家又怎麼可能容忍它們壯大崛起。
在漫長時光中,麻藥追放同盟形成了一張鋪在黑暗之中的網路,透過五大佬自身的存在,將瀛洲各地的混種聚集區聯合在一處,才有如今同盟的規模。
哪怕是如此,依舊無法開啟局面。
強敵林立的環境之下,一旦同盟試圖從丹波內圈向外擴張,就會遭受早有默契的打壓和狙擊。
時間長了之後,同盟就放棄了擴張的想法,凝聚力漸漸喪失,但這一次和以往不同。
倘若再不聯合起來,恐怕總無事令下達的第二天,所謂的混種同盟就會被各方分而食之。
“……你覺得我說的有道理麼,懷紙君?”
“有道理,太有道理了。”
聽完生天目一通分析,槐詩用力的點頭:“不過,就只有一個問題……您老人家跟我說這個幹啥?”
他抬起手,指著自己的面孔:“懷紙組在同盟裡又算個什麼東西?我又算得了什麼?一個無名小卒,知道了這些,又有什麼用嗎?”
“旃檀出葉就芬芳,懷紙君,像你這樣的人又怎麼會因為一時之困而默默無聞呢?”生天目眯起眼睛,微笑,直白的告訴他:“老朽我可是很看好你的,期望能夠讓你成為我的臂助啊。”
“生天目家的胳膊那麼多,少我這一條也不要緊吧?”槐詩無所謂的聳肩,反問:“況且,如我這般來歷不明的臂助,生天目大人真的能夠放心麼?”
“互相瞭解確實是必要的過程呢,不過正如同我不瞭解你一樣,懷紙君,難道你瞭解我嗎?透過記載在紙上的資料,別人口中的傳聞,這樣真的就算是瞭解了嗎?哪怕性命相托,就真的算得上信任了嗎?就當得上坦誠了嗎?”
生天目咧嘴,“不對吧?所謂的信任這種東西,對極道而言真的存在麼?
懷紙君,我們在混沌的地帶重新豎起規則,可本質上卻依舊延續著野獸的生存方法——所謂的野獸,只需要嗅一嗅對方的味道,就知道是否同類了。”
槐詩笑了,“那我是您的同類麼?”
“開玩笑,當然不是啊,否則我膽敢招攬你嗎,懷紙君。”生天目大笑了起來,告訴他:“你還有良心這種東西存在呀。”
正因如此,才膽敢對他抱有那麼一點希望。
鐵王黨所不具備的仁慈,地天愚連隊沒有這樣的理智,六合會與大圈所不沒有的野心,俄聯k字黨無法偽造的血統,乃至光照教會決計不能為臥底而付出的代價……
更不用提那些高高在上的公家與武家。
最終,經過了綠日的驗證,還擁有著極道所沒有的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