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消失不見。
純粹的殺意將這些微不足道的東西盡數斬碎。
所存留下的,只剩下眼中的彼此,手中的劍。
明明短暫的不足一瞬,可在感官之中,卻好像漫長的永無止境,化作宛如地獄那樣的恐怖煎熬。
直到烈光迸發。
有暴虐的雷霆從天外呼嘯而來,撕裂了他化自在的隔膜,狂亂的舒展身軀,擴散為通天徹地的熾熱雷光。
從天而降!
重疊在一處的咆哮驟然迸發,混入了雷鳴的巨響之中。
武士拔劍。
跨越了漫長的距離,那激烈的對決在瞬間結束。
惡鬼已然與武士交錯而過。
只有血色噴湧而出,從佐佐木的胸前。
無堅不摧的純刃從他的手中脫落,刺入了泥土之中。緊接著,猩紅的洪流從胸前的裂口中噴湧而出。
棋差一招。
他慢了一瞬。
勝負立判,生死以分。
“沒想到,最後來代替裡見家討取我的,竟然是一個連家名都沒有資格宣之於口的野武士……”
裡見久靜回過頭,瞥著倒地的對手,嗤笑:“真可笑啊,佐佐木。難道就沒有人告訴過你嗎——你的劍術,從來不值一提。”
他好像還說了什麼話。
可是佐佐木已經聽不清楚了。
熟悉的恍惚和睏倦再次襲來,擁抱著他,想要將他拉入永恆的暗面。
似乎有人在高聲吶喊著什麼,但是卻太過遙遠了,太過模糊。
他漸漸的閉上眼睛。
“站起來,佐佐木!”
黑暗裡,有肅冷有蒼老的聲音從耳邊響起:“給我站起來,立刻!你要丟人現眼到什麼程度才肯罷休?”
老師!
在那一瞬間,他終於回憶起自己究竟身在何處。
自己究竟是誰。
“我是……佐佐木,清正!”
他睜開了眼睛,凝視著這個迅速昏黑和崩潰的魔境世界,凝視著敵人的背影。
用盡最後的力氣,撐起身體。
破碎的魂靈煥發嘶鳴,帶著血,從地上再度爬起,哪怕無法起身,依舊摸索、尋找著自己的武器。
對決,還沒有結束!
“來啊,久靜。”
他說,“我就在這裡。”
久靜的腳步戛然而止,緩緩回頭。
在那一張酷似狐狸的面孔上,原本嘲弄的笑容漸漸陰沉下去,惱怒猙獰。
“真是陰魂不散……”
介錯殺人魔咧嘴,轉過身來,神情就變的醜陋有瘋狂:“這一次,我不會再忘記最後的步驟了,佐佐木。”
踏著地上擴散的血泊,裡見久靜步步上前,抬起自己的劍刃。
並沒有震怒,也並沒有任何的失控和輕忽。
而是嚴陣以待,一心不亂,乃至全力以赴的去對待這個垂死的對手,不留下任何的疏忽與翻盤的機會,乾脆利落的給予他最後的了斷。
斬斷所有的苦痛和煩憂。
哪怕佐佐木已經沒有了起身的力氣,就連他的樣子也再也看不清。
迴光返照的瞬間已經逝去了。
如今,座頭市的純刃就刺在血泊之中,他的手中連劍都已經沒有了。好像預感到他的逝去那樣,純刃震顫著,發出隱隱的哀鳴。
可佐佐木沒有感覺到可惜。
就像是久靜說的那樣,他的劍術,從來不值一提,也配不上這樣的寶劍。
甚至更早之前,他就已經一清二楚。
“你是,朽木。”
這是那位被譽為劍聖的老人曾經所下達的結論,最殘酷的真相和最令人痛苦的結果。
不知多少次,那個暴躁的老人怒斥:“為什麼學不會放棄呢?償還恩義的方式難道這個世界上只有一種嗎!”
“我想要追隨在那位大人的身邊……我想要像那位大人一樣。”
曾經的佐佐木跪在地上,大禮參拜,發自內心的祈求:“老師,請您原諒我吧——請您,教導我吧!”
可那位老人的雙眼中,只有憐憫與遺憾。
“佐佐木清正,你不具備天賦與才能。放棄吧,哪怕如何去努力,劍道都不會垂青於你。”他說,“想要贏,劍術和生命,你就只能選擇其中的一個,就算是這樣,也無所謂嗎!”
應該如何去形容那一瞬間的狂喜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