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推開門之後,他卻忍不住回頭,最後看了一眼那個老人:“老師,你就真的甘心麼?您等了這麼多年,難道要在距離獨立教室最接近的時候放棄麼?”
“否則呢?去用下三濫的招數找死?”
老人修改著自己的教案,頭也不抬的回答:“我已經六十二歲了,羅茲。你知道六十二歲意味著什麼嗎?
我已經老了,老到有時我撒尿都會尿在鞋子,洗澡的時候摔一跤都爬不起來。
我的人生到了這兒,能夠在象牙之塔了卻這一輩子,難道還不夠?幹嘛飛要去給一幫大學都還沒畢業的小屁孩兒當馬前卒?”
他的筆停頓了一下,在紙上留下一道尖銳的劃痕。
“要學會知足常樂,羅茲。”他說,“這是我這個不成器的老東西唯一能夠教你的東西了。”
這便是老師和學生之間最後的對話。
門關上了。
許久,許久,教案終於再一次修改完畢。
老人放下筆,回憶起學生離去之前憤憤的模樣,他便忍不住倚靠在椅子上,疲憊嘆息。
規矩?
當你們都不把規矩放在眼中的時候,又憑什麼指望別人會遵守規矩呢?
誠然,真正的強者從不在意規矩。
可規矩難道不是為他們這樣沒有才能的弱者所設立的保護麼?
有些弱者違反規則,是因為貪婪,這樣的貪婪是自尋死路。
可有些強者遵守規則,卻是出於道德。
這才是羅茲不明白的道理。
——對於貪婪可以不屑一顧,對於發自內心的道德,就必須有所敬畏才可以。
否則的話,作為弱者,又如何維持這僅存的一分尊嚴呢?
就在這開學之前的最後一天,面對著即將徐徐展開的大幕,不知道多少暗流在象牙之塔的平靜表面之下湧動著。
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為了私心或者是公利而匆匆奔走。
而就在傍晚時分,石髓館的門再一次被敲響。
一位秉持著優雅禮節的少年人等候在門前,遞上了證明自己身份的信物,想要同這位隱隱坐在風口浪尖的槐詩老師談一談。
在訓練室裡,汗流浹背的槐詩接起了電話,聽見房叔的聲音:“少爺,一位呼嘯者家族的學員前來請見。”
呼嘯者?
槐詩撓了撓頭,這名字聽起來怎麼這麼耳熟?在哪裡聽過嗎?但想不起他又懶得去翻命運之書,只是問:“他也是來申請導師的嗎?”
“看起來不像。“
“那就不見。”
槐詩翻了個白眼:“一個兩個的都喜歡裝模作樣的扯廢話,浪費別人時間——告訴他,有什麼事兒開學之後再說。”
他已經懶得跟這群小孩兒玩心眼了。
哪怕對方是純血者,是呼嘯者家族的成員,或許在學校裡有什麼龐大的勢力……但這和他淮海路小佩奇又有什麼關係呢?
既然來者不善,那就沒必要再浪費時間。
到時候想要搞事兒的話,就等著老師愛的鐵拳和大提琴演奏好了。
不同於林十九的慎重和緊張,槐詩打心底的……沒把這群小孩兒放在眼裡過。經歷過那麼多狂風暴雨,對新手村的哥布林還這麼慎重,未免也太過頭了一點。
“我明白了。”
另一頭,房叔沒有任何遲疑的頷首,放下電話之後走出門外。
“很抱歉,今日少爺不見客。”
老管家向門前的少年通知:“請回吧,弗雷德先生。”
未曾勃然大怒,少年的眉毛微微挑起,壓下了胸臆間的惱怒,微微頷首之後,轉身上車離去。
老管家淡定的再次關上了門,並沒有將這區區小事兒放在心上。
晚飯時候快到了。
今晚吃什麼好呢?
在車裡,歸來的少年神情漸漸陰沉。
副駕駛上的少女抬起眼睛看他,笑容嘲弄起來:“我早說過了,摩根,你那一套把戲根本不會被人放在眼裡……小孩子在怎麼裝模作樣,也還是小孩子,鬧得在大,也只會被大人當作想要討糖吃而已。”
“我只是想討糖而已,可比我更過分的二姐你呢?”摩根冷笑,反唇相譏:“難道是想要討打麼?”
“這你就不知道了。”被稱為二姐的女孩兒露出無辜的神情:“那位審判者對女孩子可溫柔多了。”
摩根漠然收回視線,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