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陰,而只是純粹因為……他還不想而已。
只要他想。
自己就會死。
這一瞬間,林十九終於從面前這個男人一貫溫和慵懶的外表之下,窺見了其中猙獰的稜角與本質。
正因如此,才會真正的害怕。
可林十九卻難以分清——究竟是害怕死亡,還是害怕面前這個只是虛長他幾歲的大哥哥。
“老師,您這是……什麼意思啊?”
他乾笑著,努力的向後挪了一點,然後,槍口又向前逼了一寸,頂在了他的腦門。
“就是這個意思啊。”
而在令人發毛的微笑中,槐詩低頭看著面前的小老弟,一字一頓的問:“其實拜師啊什麼的無所謂,你來碰瓷什麼的,也沒什麼關係。
但既然你都趴在地上誠心誠意的懇求了,可為什麼老師我卻感覺,你剛才所有的話……沒有一句是真的呢?”
林十九的表情抽搐了一下:“這個……老師你聽我解釋。”
“嗯,我聽著呢。”
槐詩頷首:“希望你的解釋儘量不要太長。”
“實話說,這都是老太爺的意思。”
林十九的汗流浹背,嘴裡卻絲毫不敢停頓,磕磕絆絆的回答:“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前些日子,老太爺忽然就把我叫回去,讓我來象牙之塔,並且找你做我的導師……說真的,我是真不敢來啊,難道我不怕掉頭嗎?但我也是沒辦法啊!”
“那你覺得你家老太爺是什麼意思?”
槐詩另一隻手,抖開那一張十足誠摯的薦書,在林十九跟前晃了晃:“難道就是這個意思?隨我左右,聆聽教誨?”
“這個吧……我倒是有個猜測……不一定對。”
林十九吞了口吐沫,欲言又止,神情變得分外忐忑起來。
“你說。”槐詩點頭。
“有沒有可能……老太爺覺得,您老人家覺得您天生壞坯,討嫌的本事勝過我幾百倍,而且做事從來肆無忌憚,最愛的就是為所欲為……”
林十九想了半天,認真的說:“所以,才特地讓我來學壞的?”
槐詩差點當場把這個小王八犢子給斃了。
我堂堂樂園王子,天文會內部評價s級的雙花紅棍,一輩子樂善好施,怎麼就一朝清名喪盡,變成帶惡人了?
結果還沒等槐詩反駁,別西卜就忍不住點頭贊同:“純路人,有一說一,確實。”
“確實個屁!”
槐詩大怒:“你能別添亂了麼?”
“我這不是看氣氛緊張,給大家緩和一下麼?”別西卜哈哈大笑了起來,倒是讓原本林十九的驚懼和不安稍稍消散了一些。
因為槍口終於向後挪了一點。
“起來吧。”
槐詩將蠅王插回槍套裡,指了指對面的沙發,索然無味的擺手:“我沒興趣殺小孩子。看來我也是日子越過越糊塗了,何必跟你開這種玩笑呢?”
林十九的面色微變。
不是因為死裡逃生的驚喜,而是不知道為何……竟然有些惱怒。
他堂堂林家的小十九,東夏年輕一代裡數得著的年輕俊彥,在槐詩的面前,自己竟然就只是一個小孩子麼?而剛剛他差點死在這裡,難道就是開玩笑?
可旋即又再度釋然。
他面前的又是什麼人呢?
十七歲的災厄樂師、深淵廚魔,樂園王子……只用了半年就從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進階為三階的少司命,金陵斷頭王,天文會的審判者。
短短半年,手上就血債累累,甚至一手覆滅了昔日偌大良宵會,親手把腐夢主祭按在地上砍頭的劊子手。
不折不扣的怪物。
和他相比,自己又是什麼東西?
真正相信這一副平靜溫和的樣子,將他當作純良無害小白兔的人才是白痴——就比如之前的自己。
這樣的人,哪裡是自己趴在地上耍無賴流幾顆眼淚就能糊弄的人呢?
他回到沙發上,正襟危坐,再也不敢亂說話了。
而在他忐忑的沉默裡,槐詩忽然問:“除了推薦信,你家老太爺還有什麼東西讓你帶給我麼?”
下意識的,林十九想要搖頭。
可最終,表情抽搐了一下,還是猶豫著,從懷裡抽出了另一封信。
並不厚重,倒不如說,只不過裡面只不過是一張紙而已。
以鍊金術而締造出的深淵契約,一旦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