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有的值得在意,而有的不值得。”
彤姬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如果我告訴你,和出發的時候相比,不是少了一個人,而是少了兩個人呢?
你還記得一開始,是誰喊著讓你們‘不要看’麼?”
“……”
槐詩陷入呆滯,甚至無法辨別她究竟是在說實話還是開玩笑。
“這就是鍊金術的真髓啊,槐詩,透過源質,透過秘儀,透過煅燒災厄和奇蹟,完成對現實的扭曲。”
彤姬嘲弄的說道:“有得必有舍——想要萃取出奇蹟,那麼就必然會創造出等量的災厄。但不論是成功還是失敗,都代表著對常識的破壞。
當赫利俄斯的引擎開始扭曲,這一份破壞就會開始蔓延和擴散。
現在你感受到的不過是認知上的影響,說不定到了後面,就連數學本身都會變成三進位制,甚至人長出三隻眼睛,四隻手,甚至變成桶裝,乃至迷失在非歐幾里得空間結構裡……”
“正因如此,才能夠在不改變深度的情況下,創造出貨真價實的‘地獄’。”
此刻,就在噴氣機旁邊,槐詩仰頭,凝視著龐大到宛如廣場一般的沉重門扉。
他們已經落在了空曠到令人心慌的巨大平臺,就在就在赫利俄斯的末端,面前就是唯一的通路。
這便是貨真價實的‘地獄之門’。
槐詩已經放棄了去數自己隊友的數量,那已經毫無意義。
透過彤姬的話,他已經明白了一點。
——那便是在這裡根本無法對他人賦予‘信任’這種東西。
除了自己之外,誰都無法判斷其他人的狀態和精神是否正常,是否還是自己的同伴。甚至就連自己恐怕都會不知不覺的變成預料之外的模樣。
每個人都必須孤軍奮戰。
哪怕他們是所謂的團隊,彼此近在咫尺……
“明白了嗎?槐詩,在這裡,任何東西都可以被改變,任何東西都可能背叛你……”
彤姬嚴肅的提醒道,停頓了一下,忽然就話鋒一轉,變得愉快起來,“但往好處想,你永遠可以相信姐姐我呀!”
說著,她眉飛色舞的吹了一聲口哨:“這可是和大姐姐獨自相處,增長羈絆、解鎖船新福利的大好機會,你要懂得珍惜哦~”
完了。
槐詩聽了,絲毫沒有任何感動,只覺得心裡涼的越發透徹。
這個世界如此冷漠。
就只有懷裡友誼的小狗還有些溫度,偏偏友誼的小狗一臉不屑的樣子,看不起人……
想象一下,下噩夢級副本的時候,領隊不幹事兒,隊友不靠譜,甚至還抽菸划水,都不知道還有幾個能喘氣兒的。
最要命的是,還要一次開荒成功,沒有復活重來的機會。
唯一能夠依靠的同伴,只有一個沒良心的壞女人,依舊一條啥都想吃、啥都想咬的破狗……
簡直能看到火葬場在向自己熱情的招手。
槐詩的淚幾乎都快衝了出來。
早知道上天沒好事兒,他就不來了!
就在這空曠到嚇人的廣場上,隊伍最前方,加蘭德翁的弟子,來自石釜學會的鍊金術師已經從身旁的挎包中取出了一盞黃銅色的油燈。
抬起袖子,用力的摩擦了兩下油燈的壺鈕。
於是,就在真空裡,一截黃豆大的燈火憑空燃起,像是幻影一樣,掃視著四周,放出一縷一縷遊蕩的光芒。
到最後,來自利維坦之子上的投影浮現。
黯淡又閃爍。
像是訊號不太好時的影片電話。
撐著手杖的老人抬起眼眸,浮現在他們前方,環顧著四周,以邊境遺物所發出的光芒探知著周圍的一切。
“和預料的一樣,王國之門距離中央引擎最遠,這裡的狀況一切正常——”
他的聲音停頓了一瞬,模糊的投影忽然轉過身來,看向了他們的所在,鋒銳的目光從他們的身上掃過。
像是要分辨出什麼不屬於隊伍的東西一樣。
人群中,拉結爾的神情僵硬了一下,越發的不安:“大宗師,怎麼了?”
“不,沒什麼,拉結爾。”
加蘭德翁緩緩收回視線,只是說:“你們可以繼續往前了,門後應該是一片安全區域,你們可以稍作休息。”
於是,帶隊的弟子頷首,操控著噴氣機,從懷中掏出自己的信標,向著緊閉的大門緩緩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