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深夜。
寂靜的街道上罕見人跡,只有小巷裡菸捲明滅的火光,還有自動販賣機上隨著話語不斷閃爍的燈光。
“槐詩昨天回了旅館之後,就睡了一整夜外加大半個白天,然後用客房服務點了十分人的冚家桶,蹲在旅館裡看了兩部電影和半部新番。
晚上六點之後,他上網搜尋了最新fps遊戲的打折券,在一個論壇上和別人因為一個手遊的平衡性問題罵了大概有二百多樓,剛剛又在知乎上問去正式場合是否要穿西裝,想要買的時候發現已經晚了……金陵大部分賣場都關門,啊,現在他在搜尋最近的西裝出租店的電話了……
要我說,你的這位小弟真得是了不起,一點都沒有你說的那種悲傷又難過,抑鬱到食不下咽輾轉難眠的程度,心理素質比某個禿頭牛郎好多了。”
聽著自動販賣機裡夾槍帶棒的話語,柳東黎的表情抽搐了一下,忍不住長嘆一聲:“你能少損我一點麼?”
“我覺得對於某些分手之後還將前女友當做工具人的渣男而言,這種言辭不過是清風拂面呢,怎麼了,難道他也懂得廉恥這兩個字是怎麼寫的麼?”
“……”
柳東黎的臉色越發地無奈,隔著自動販賣機,忍受著來自前女友的嘲諷和冷暴力,直到另一頭冷漠的語氣終於發洩完了惱怒,才開口問道:“我知道你對我有意見,可不管怎麼樣,我現在都是你們的顧客吧?”
“哦,那你的意思是不用我拿著自己的內部許可權幫你打折麼?”
“別,大姐,我錯了!”
柳東黎被金錢壓彎了脊樑:“你就當我是個渣男,再罵我幾句吧!您罵的開心,才有幹活兒的動力,要是感覺不盡興的話,我替你罵都行,這個姓柳的真不是好東西……”
“哼,你知道就好。”
自動售貨機一震,一罐飲料從裡面掉了出來:“這是你要的東西,當年陰家發生的事情。”
拉開空罐之後,就有一卷厚重的紙從裡面滑出來。
“不愧是明日新聞。”柳東黎嘖嘖感嘆:“只不過老是用這種方式還是不太方便啊,就不能找個地方我們面對面談一談?”
自動售貨機冷笑了一聲:“免了,我怕我到時候忍不住在你的臉上劃幾刀……”
沉默裡,柳東黎嘆息著,低頭看著紙上的情報,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起來。
“真的假的?”
“你覺得呢?”
自動售貨機裡的聲音冷漠地說,“要說醜惡,這種落魄家族裡發生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比這個醜惡幾十倍,為了保住權力,這只不過是司空見慣的小事而已,甚至根本不需要掩飾。反正也只有你這種愛管閒事的人才會從故紙堆裡把這種事情翻出來。”
“攤上這種事情,真可憐啊,那個小姑娘……”
柳東黎抽著煙,低聲嘆息。
翻動著手中的記錄,幾乎可以想象二十幾年前的陰家所發生的事情——徹底將艾晴推入如今的深淵中的變化。
當時的陰家在掌握了數個邊境進出口的貿易之後,已經進入了飛速的上升期。只可惜,人丁單薄。
相較數量繁多的族人而言,具有昇華資質的人寥寥無幾,而除了外部招攬的昇華者而言,那一代的昇華者竟然只有一個。
不論做了多少努力和準備,昇華對於常人而言依舊是可遇不可求的事件。
就好像艾晴的父親那樣,生來源質充盈,具有著所有同輩中最高的可能,依舊在那一道關卡的邊緣徘徊了十數年,耗盡了所有的希望之後,黯然退出,被排斥在家族的核心之外。
在數年之後,他與一位知名的大提琴演奏者成婚,夫妻雙方的感情和睦。在失去成為昇華者的資格之後,他反而在常人的世界中尋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並在婚後育有一晴。
不但繼承了來自父親的豐沛源質,也繼承了母親在大提琴上的出眾天賦。當時的陰晴在母親的一力堅持之下,過著遠離陰家的生活。為了保護自己女兒的人生,作為母親,她不惜硬頂著老太爺的意思,最後搬出了陰家,去往了新海。
只為了讓女兒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作為母親而言,她已經盡了自己所有的能力。
直到有一天,陰氏當時唯一的昇華者在鬥爭之中深受重創,命不久矣。一旦他死去,陰氏所有在邊境中的股份將失去掌握者,被垂涎許久的局外者們蜂擁瓜分。
沒有昇華者,就不具備入局的資格。
柳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