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條手臂,可依舊帶著漫不經心地笑意:“你應該是那種底蘊充足,甚至可以臨陣突破的人吧?”
“不要沮喪啊,請再努力一點,天城坊先生。”
她凝視著天狗漸漸蒼白的面孔,期待地懇請,“在你死或者我死之前,儘量的,留下一些美好回憶。”
“——所以,請你拼盡全力的,殺死我吧!”
天城坊沒有說話。
他已經被那一雙眼瞳中愉悅的黑暗吞沒了。
寒意像是海潮,凍結了他的意識。
隨著隱藏在黑暗之下的本質顯露出猙獰的輪廓,自昏沉之中,他卻忍不住絕望地顫抖,難以剋制。
這究竟……是什麼樣的怪物呢……
他不知道。
好像有粘稠的黑暗從那個女人消瘦的軀殼中升起了,將自己緩緩地吞沒,一寸寸地覆蓋,咀嚼,在粉身碎骨的痛苦裡陷入最後的瘋狂。
有骨骼斷裂的聲音響起,然後是內臟破碎的聲音,乃至磨牙吮血的細碎聲響迴盪在耳邊……
不知為何,他忽然想起了那一道不知從何處聽過的低沉旋律。
如此溫柔,如此寧靜。
或許,今天是個死亡的好日子吧。
他麻木地閉上了眼睛。
鴉天狗,迎來了死亡。
當轟鳴告一段落,慘叫和哀鳴戛然而止,飛揚而起的塵埃和灰燼簌簌落下。
滿目瘡痍之中,只有一個殘缺的身影緩緩地走出。
近乎支離破碎。
白裙已經遍佈裂痕,瞎了一隻眼睛,兩條手臂全部斷裂,一條小腿被碾壓成粉碎,可是嘴角卻依舊帶著一絲恍惚地笑意。
最終的勝者,出現在了所有觀眾的面前,可是會場之中卻沒有任何歡呼的聲音,甚至沒有熱烈的掌聲。
只有一片死寂。
窒息一樣的死寂。
在那驅之不散的寒意中,每一個人的眼眸都被螢幕上的溫柔笑意所刺痛了。
當明白那堪稱幸福的微笑究竟代表著什麼的時候,每個人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感覺到了恐懼。
不寒而慄。
“不可思議……”
諦聽長出一口氣,不知道是感慨還是驚歎:“這就是所謂的天才嗎?”
電視機的前面,端著蛋白粉的老人漠然地垂下眼眸。
天才?
或許吧。
或許,她所具備的才能,早已經超越了常人所理解的範疇……但這一份過分龐大的才能,究竟是命運的鐘愛還是詛咒呢?
寂靜中,只有身旁的電話聲響起。
諸紅塵的名字在螢幕上浮現。
老人平靜地接起:“我看到了。”
“……”
沉默了許久之後,電話另一頭傳來了一個疲憊的聲音:“抱歉。”
“沒什麼可抱歉的,這不是誰的錯,只不過你一直錯誤地領會了她的本質而已,還對她抱有期待。”
羅老淡淡地說道:“還期待著她能夠回到人的生活裡。”
“……”
諸紅塵沉默,許久,開口說:“我會解決的。”
“這不是你能解決的範疇,也不是你應該管的事情。”羅老搖頭:“放心,我能搞定。”
“沒有其他的辦法麼?”
“沒有。”
老人問:“除了殺死她之外,還能如何讓她解脫呢?”
“……”
在漫長的沉默裡,電話結束通話了。
老人放下電話,依靠在椅子上,看著螢幕上的笑臉,許久,閉上了眼睛:“終究是……不得如此麼?”
他輕聲笑起來。
不知為自己所栽種而出的惡果感到驕傲,還是嘲弄自己曾經的天真。
二十年前,當他知曉自己的道路走到盡頭之後,並沒有過了多久,就接受了這樣對其他人而言可能是晴天霹靂的結果。
平靜到自己都害怕。
除此之外……他只不過許了一個願望而已。
希望有人能夠繼承自己的一切,希望有人能夠超越自己,希望有人可以青出於藍。
後來,他在地獄裡遇到了一個女人。
再過了兩年之後,他開啟門,看到了臺階上的襁褓。
從那一天開始起,他就知道,自己的願望實現了。
那個出現在他門前的嬰兒成長的茁壯又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