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的海面之上,只有海德拉在疲憊地喘息。
九張巨口的呼吸宛如颶風一樣,掀起了混亂的洋流。
“如果純粹從鍊金術的角度而言,這一副巨獸的身體還真是方便啊……”
海德拉自言自語:“如果是原本的身體的話,別說如此規模的鍊金術,哪怕只是數萬分之一的程度也足以榨乾我的源質了……”
它停頓了一下,最左側的腦袋微微偏過頭。
看到了投影在虛空中的影子。
“沙赫大人有何貴幹?”
對於自己的合作伙伴,態度並不親近。
對於本應該高高在上的創造主,語氣卻也不尊崇。
作為鍊金術師而言,這樣的姿態也並不奇怪。
不,如果放在那些更加傳統一點出身的鍊金術師的身上,如此態度應該都算是親密的了,畢竟對於鍊金術師而言,哪怕是尊崇如創造主,頂了天也不過是敬而遠之罷了。
縱然同出學者一系,可雙方早已經因為理念分歧而分了家。
甚至在史上第一個創造主出現在之前,雙方的矛盾就已經日益尖銳。
在教團的壓迫之下,學者們抱團創立了先導會,卻將鍊金術師們排除在外——這其中固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金錢利益和主權把持的糾葛。
更多的卻是因為雙方所追求的方向完全南轅北轍。
——倘若學者是為了建造現境而編制定律的話,那麼鍊金術便是向深淵索求學識。
鍊金術師們所渴求的乃是奇蹟的原型,從地獄的最底層、深淵的最深處所流出的真髓之泉、永恆奧秘。
簡而言之,就是一種絕對不科學的東西。
而從早期開始,學者們就因深淵的危險性而對現境之外的存在多有牴觸和歧視,專注鑽研與生者的世界中所存在的學識。
至於死去的世界,那自有死後去探索,從而對鍊金術師們求知若渴的災厄奇蹟視而不見。
哪怕是學者內部偶爾也會因為某個定律打得狗腦子都出來呢,何況和鍊金術師之間呢?
兩相看厭,甚至看到了都裝作看不見都是常態。
能夠打一聲招呼,除了雙方的契約之外,已經是對創造主這個高貴頭銜的尊崇了。
“大人就不必了,我與尊師加蘭德翁之間還差了兩個輩分呢,沒必要這麼嚴肅。”
沙赫的投影無所謂地擺了擺手,低頭看了一眼靈質探鏡之上的資料,輕聲感嘆起來:“使用珊瑚遺骨雖然蛻變迅速,終究會限制于海洋。如今看來,哪怕後期再增加越多的補充,來自源頭的干涉也依舊會對性質產生一定的影響啊。”
“海洋作為生命的搖籃,但終究有所極限,倘若是陸上生物的話,必然能夠更加方便一點吧?”
海德拉撇了一眼自己迅速修復的身體:“這一點我會再繼續進行補充,不過具體的生命框架還要交給你來了。”
“這自然是分內之事,無需多說。”
沙赫敲了敲手裡的平板,頓時,無數紛繁複雜的資料從其中跳出,激素、血壓、骨骼構成、血液成分乃至器官雛形的圖紙……在那幾根手指的牽引和移動之下,龐大的巨獸在構成中被拆分成了數十萬份不同的結構,在彼此精細的微調之後,再度重新組合。
哪怕看起來表面沒什麼兩樣,但實際上內裡幾乎已經完全是不一樣的存在了。
渾然天成。
在瞬間,便基於如今的海德拉,創造出了現實中並不存在的恐怖怪物。
不論是從最內層的基因、細胞結構還是從十六個副腦的設計,都彷彿經過了千萬年的考驗那樣,完美無缺。
倘若海德拉是一輛賽車的話,那麼如今的沙赫就是它的設計者、整備師,乃至上調整者,每一個細節都牢牢掌握在了手中。
“這一次的調整採用了全新的構架,雖然稍顯激進和冒險,但對於如今的你來說應該不成問題了。”
短短的幾分鐘之內,沙赫雙手一拍,大功告成:“特地為你的鍊金矩陣留下額外六個副腦,還有特殊的腺體,可以在短時間內將你的血氣轉化為源質,補充你的消耗……思來想去,果然還是韌性和適應性最為重要了。這下倘若論持久戰的話,你很難再有什麼對手了。”
“好。”
作為沙赫的代理人,鍊金術師葛魯魯對此毫無異意。
歸根結底,他一早就清楚自己在這一次的探索中多半可能會成為工具人。但被魔女之夜中所包藏的深淵奧秘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