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慘烈的死傷。
那些頌唱聲、呻吟聲乃至絕望的呼喊聲戛然而止,一片死寂裡只有巨獸們咆哮的聲音。
突如其來的襲擊瞬間就令王城重創。
緊接著,在城牆的方向,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隨著一隻碩大無匹的臃腫巨牛發起的衝擊,在眾多巨獸的掩護之下,巨牛帶著風聲撞擊在了一層層厚重的閘門之上。
城牆一震,卻分毫無損。
可緊接著,恐怖的火光便從巨牛驟然膨脹的身體裡迸發。在學者們的改造之下,它所有的脂肪都已經轉化為比硝酸甘油的性質更加激烈數萬倍的生體炸藥。
此刻隨著巨牛的自爆,蜥蜴人國度的最後防禦轟然坍塌。
戰線崩潰。
當察覺到身後有人偷家的時候,所有巨獸都奮不顧身的回返而來,和衝入王都中的敵人廝殺在同一處。
槐詩目瞪口呆。
錯愕回首。
完全,不可置信。
“你早就預料到的?”
國王沒有說話,只是垂下眼眸,凝視著古靈脩道院送來的帛書。
與其說是結盟的書信,倒不如說是未曾見過的祈請和懇求。
早在這之前,除了蜥蜴人和古靈脩道院之外,剩餘的三方便已經在有心人的串聯之下結成了同盟。
作為其中最大的誘因,某隻依然一臉茫然的哈士奇還沒有搞清楚自己的存在給了其他人究竟多大的危機感。
首當其衝作為聯盟之敵的,便是蜥蜴人最後的城邦。
三家合力,要將這個bug連帶著這一方敵人徹底的剷除,緊接著,便輪到勢單力薄的古靈脩道院了。
再無任何選擇的古靈脩道院選擇了將這個秘密透露給了蜥蜴人,換取短暫的同盟。
否則等蜥蜴人覆滅之後,自己的下場簡直可以說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可就算結成了同盟,二對三,勝負依舊懸殊。
只期望能夠在魚死網破之前做出最後的抵抗,哪怕是同歸於盡。
在末日的催逼之下,縱然是如此瘋狂的決策彷彿也變得順理成章了起來。
此時此刻,傳承了三個紀元的國度在轟鳴中煥發出最後的哀鳴。
無數蜥蜴人狼狽地逃竄在建築之間,然後被毫無憐憫地踐踏成泥,縱然是毀滅的餘波依舊足以令螻蟻們傾覆。
滅頂之災。
看著遠方城市中的慘烈景象,槐詩忍不住想要動身,卻聽見了國王冷漠的聲音。
“不用去管。”
無數血肉之花中,畸變的國王漠然地說:“小不忍則亂大謀……大靈們,那不是你們的使命。”
槐詩在原地回頭,端詳著那一張淡漠的面孔。
完全無法理解。
“那不都是你的臣民嗎?”他低聲問,“難道你不感覺到痛心麼?”
哪怕是再瘋狂的野心家都知道自己的權力究竟來自於何處吧?
不論是賢明的國主還是昏聵的暴君,成為統治者這種生物的瞬間,都應該本能地察覺到自己的王權所佇立的根基才對。
不論是為了維持自身的權利也好,還是作為同類所不忍的憐憫和悲憤也罷。
為何會有人做出這樣的抉擇?
遠方傳來了哭聲,哀鳴,還有最後的祈禱。
國王卻不屑一顧。
好像根本無從察覺一樣。
只是冷淡。
俯瞰著一切,看著自己的臣民沉沒在血和火之中。
最終,看向了槐詩,平靜而冷漠地反問。
“難道我要痛哭流淚,捶胸頓足,然後在嘔血立誓才可以麼?”他平靜地收回視線,“這個國家不需要那樣的表演,這個世界也不需要……難道作為神明的使者,汝等大靈也不明白這樣的道理麼?”
槐詩沉默了許久,忽然問:“你該不會是故意放他們進來的吧?“
國王沒有說話。
槐詩也沒有再問。
聽到遠方巨獸廝殺的嘶吼。
不斷有倒地的轟鳴迸發,在廝殺之中戰敗的巨獸們倒在地上,可緊接著就被泥土中驟然生長而出的血肉之花覆蓋,吞食,化作一堆堆枯骨。
那便是國王之手。
那是被自身的王座囚禁了漫長時光之後,已經和國土合二為一的肢體。國王和王國結合唯一,所形成的畸形怪物。
被所有人忽略甚至沒有放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