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走了大概四十一萬裡。
穿過了荒蕪的平原,走過了崩塌的大山,最後踏上了乾涸的海床。
天地黑暗,除了槐詩的腳步和身後冰山執行的轟鳴之外再無其他的聲響。
沉默中,槐詩腳步一滯,茫然地看向四周。
“怎麼了?”
觀測室中的狐狸問。
“我好像聽到了一個聲音。”槐詩撓了撓後腦勺,火花飛迸:“好像有人在呼喚我……”
“……”
狐狸沉默了許久,“我覺得是沒人陪你說騷話,你耳朵閒得慌。”
“我真得聽見了!”
“好好好……我去叫騷話組來上班,可以吧?”
“我真不是這個意思……”
“我給你多叫兩個,總可以了吧?”
“行。”
槐詩點頭。
真香。
然後將回蕩在耳邊的呢喃拋到了腦後。
就是鼻子尖兒隱約疼了一下。
好像被什麼小東西踹了一腳。
槐詩揉了揉鼻子,咧嘴繼續扯著冰山馳騁在寒冷的真空中,消失在遠方。
傅依放棄了溝通。
這貨是狗吧?
一定是狗吧……大家都是變成了狗,沒想到只有你一個人是顯了原形!
精神堅韌到世界末日都還能繼續傻樂的程度,傅依已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只能深感佩服。
她覺得自己一定是變成了霧氣。
最起碼一開始的時候是這樣的。
她發誓,她原來是打算真得聽槐詩的話,準備退場的。只是在退場之前,鬼使神差地,腦子裡忽然想起來:啊,我空間裡好像還有一塊老奶奶送給我神骸來著……反正都要走了,不如干脆用了吧?
完全忽略掉原本帥氣老奶奶的慎重提醒和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三十的警告,傅依拿出了神骸,傅依點了上去,傅依就成功了。
比預想之中的還要快。
那一塊神骸,與其說是什麼骸骨,倒不如說是一縷封在琥珀之中的霧氣。
稍微掰一下就開了。
緊接著,就順理成章地和傅依融為了一體,將她早已經透明的小小身體徹底歸於了無形。
最終,傅依就從天文會的觀測之中徹底消失了。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確實是退場了來著。
只不過,她卻好像沒有退到外面去,而是在失去了身體之後,自身的源質得到了某種奇妙的蛻變,就連靈體化的特徵都消失了。
她退出了遊戲,可是客戶端卻沒有關閉,而是讓她進入了旁觀者的視角之中——再不需要食物,也不需要喝水,甚至不需要空氣。
每一個人的意識都好像閃耀的泡影一樣,她可以輕而易舉地從其中穿過,端詳著他們每一個人靈魂中隨著思考不斷迸發的火花。
甚至,好像可以稍微修正一下那些火花跳躍的方向……所有人都不會注意到有一隻小手正在悄咪咪地干涉自己的思維,無形之中便將某些重要的事情忽略。
然後槐詩就要把她累死了。
這個王八蛋一次性地吞了幾十萬蜥蜴人的源質,從鋼鐵加魯魯進化成了槐詩牌骨灰盒。
就好像一口氣剝了幾十萬的小龍蝦一樣,一次性將所有蜥蜴人的痛苦和絕望從槐詩的意識核心中剝離,讓他不至於真得變成一條瘋狗——傅依這輩子都沒剝過這麼多小龍蝦,而且以後完全不想看到這種鬼東西了。
所以這王八蛋一次性扛兩人份兒的天罰真得一點都不冤枉。
頭鐵總要付出代價。
緊接著消耗過度的傅依就睡著了,沉入幾十萬蜥蜴人的夢裡,好像是魚回到了海洋中一樣。
感覺到一陣暢快。
好像這裡才是她的領域,而現實不過是夢境之外另一個更加龐大的夢。
這還是什麼生物麼?
還是說,有些生物就是這個樣子?
她有的時候會這樣進行沉思,但更多的時候就是閒極無聊地遊蕩在一個個夢中,然後隔著光環去看槐詩犯蠢的樣子而已。
接下來的事情乏善可陳,從一個夢跳到另一個夢,最後來到了一片好像為她量身定做的城市裡,陷入了再一次的忙碌之中。
本能一樣地用源質的引線將一個又一個的意識串聯而起,形成了龐大的網路,最後引導著源質流淌在這無形的網路之中,觀賞著一個又一個古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