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力量,除了聖痕,除了靈魂。
昇華者和常人之間,確實存在著一定的差別。
或許在擁抱來自地獄中的奇蹟、被賦予重任或者乾脆隨心所欲的為所欲為之前,他們就和常人有所不同。
根據天文會的統計和分析,那些內心具有著堅定的信念、目標與執著的人,相對更容易的能夠從昇華所帶來的危機和試煉中獲得成功。
實際上這其中也存在著一部分倖存者偏差,畢竟在面對脫離白銀之海的痛苦攀升時,堅定的意志力往往可以讓人的更加長久一些。
而毋庸置疑的是昇華會將人改變。
當親身體會過那種無限制貼近死亡的重生之後,昇華者或多或少的會擁有一些領悟。
不再需要為了生存而費勁心思之後,他們將會有更多的時間去審視自我,自己所面對的這一切,進而開始思考人生。
這就導致了,在昇華者之中,存在著大量的理想主義者。區別只不過是在於理想主義的多寡和對理念的執著程度而已。
有的人或許懶的付諸行動,而有的人,往往會執著的不可救藥。
本性的昇華所帶來的不止是力量,還有更多的則是為昇華者帶來了新的可能和選擇。
如今你有力量了,有了放縱的資格,大可隨意的嘗試全新的人生。
畢竟世界如此龐大,容得下諸多英雄、敗類、旁觀者和更多的野心家。
那麼,你想要成為什麼樣的人呢?
槐詩茫然的思考著這個問題,卻發現自己根本找不到一個可以說服自己的答案。
他唯一可以理直氣壯的說出口的,就只有‘不知道’這三個字。
他曾經有過一個鹹魚夢想努力生活,好好拉琴,靠著自己的努力光明正大的走進維也納,娶一個愛自己的女人,然後將家裡的老房子再修繕一下。
哪怕賺不到多少錢,人生無法取得多大的成就,但要昂首挺胸的過上新的生活。
可如今這個預計要用一輩子去實現的目標,好像忽然之間就變得近在咫尺。
如今的他已經不愁生活,甚至成為了災厄樂師,石髓館也修繕的精良無比,就連曾經失去的家人也都已經回到了自己的身邊。
不但在活著的時候進入了卡池,而且還沒有慘遭娘化。
深淵廚魔、災厄樂師、傳奇調查員、樂園王子、綠日剋星、受膏者……一大堆有的沒的頭銜,一下子全都戴在了身上,看上去就變得冠冕堂皇,無比耀眼。
像是成為了什麼了不得的人物。
可只有在他偶爾找鏡子的時候,才能從其中看到那一張屬於自己的面孔,依稀還殘留著曾經的痕跡。
但已經和過去截然不同。
縱然他對藝術的熱愛沒有過半分減少,但他已經無法回到只要拉琴就能夠感覺到滿足的人生裡了。
當察覺到這一點之後,他越發的迷茫。
不知道往何處去。
他是誰?
他是槐詩,天文會新海監查官、身懷命運之書的二五仔、統轄局的鷹抓孫、即將過氣的樂園愛抖露,終末之龍巴哈姆特、奧西里斯的臨時駕駛者,天國的守護者、理想國的繼承人……
當諸多的頭銜戴在頭上之後,原本屬於他自己的部分就漸漸的稀薄。
再看不見……
槐詩陷入了思考。
“恕我冒昧,槐詩先生。”
蒂拉爾端詳著槐詩的樣子,似是好奇:“請問你的年齡……”
“十七歲。”槐詩回答。
蒂拉爾愕然。
目瞪口呆。
雖然知曉面前的是一個迷茫的年輕人,可是卻沒想到他竟然年輕的這麼過分。
昨日的幻影所帶來的效果,能夠讓槐詩看起來比實際上更加成熟和可靠,恆定的保持一個精神煥發的穩定狀態,不至於被周圍的環境輕易影響。
可他真的沒有想到,槐詩竟然如此的年輕。
“這……這可……真是……”
他愣了好久,才苦笑著聳肩,“說真的,這完全出乎我的預料之外。不過,我現在反而覺得那些問題沒什麼需要著急的了。”
“嗯?”槐詩不解。
“畢竟你才十七歲,不是嗎?”蒂拉爾笑了起來,“還有大把的時間去思考,這個世界對你還留有寬容的餘地。”
看向槐詩的眼神除了錯愕和驚歎之外,不再掩飾自己的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