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基礎的破後而立,槐詩的技藝終於在地獄一般地蹂躪中迎來了新的質變。
可這一份狂喜沒有來得及持續多久,緊接著他卻感覺到老人的影子猛然放大,轉瞬間,突破重圍,近在咫尺。
危險!
槐詩下意識地防禦。
緊接著,就看到老頭兒的滿口黃牙張開,聲如雷鳴。
做獅子吼!
“——天天吃肉我吃不胖,天天票娼我身體棒耶!!!”
在老人近在咫尺的嘶吼歌唱中,來自南詔的粗糙民歌粗暴地衝進了大提琴的旋律裡,將一切節奏攪得一團稀爛。
打亂了槐詩的節拍,令他手中的動作一亂。
破綻!
槐詩驟然一震,倒飛而出,砸在了牆上。
“不是吧?”
少年呆滯地昂起頭,吐出一口鬱郁的老血。“這你都行?”
——自己的新招還熱著呢,怎麼就敗在了南詔山歌的手裡!
果然,老話誠不欺我:古典不及搖滾,搖滾不及流行,就算流行也有打不敗地對手……哪怕是隻會洗腦的口水歌,一旦混進南詔山歌之後,就完了!
再怎麼強的情深深雨濛濛,都比不過老司機帶帶我的勁爆風騷。
槐詩,在驚愕和悔恨中,一敗塗地!
隨著槐詩失去了應對能力,可這一次羅老卻沒有追上來痛打落水狗,反而站在原地,似是乏味地將已經彎曲斷裂地狼牙棒丟到了一邊。
在落地之後,扭曲的狼牙棒徹底分崩離析。
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雖然還有點毛糙,但這一關姑且算你過了吧。”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搖頭說道:“還有,喜歡唱歌,自己帶個耳機自己放,別傻乎乎地哼出來給別人聽……明天早點來,時間有點緊了,在新秀賽之前給你把課上完。”
槐詩愕然。
先是不可思議,不敢相信自己這一關就這麼過了,緊接著便是一頭霧水,後面還有什麼課嗎?
赤手搏鬥的基礎、兵擊構架和姿態、時機的掌握與節奏變化。
這些基礎課可以說已經都上完了。
按照肌肉老頭兒粗暴地把人踹進門剩下的統統滾去自學的風格,後面還有什麼要教的嗎?
“你就是那種沒有長性的傢伙啊。”
羅老坐在椅子上,端詳著他錯愕的樣子:“應該說,你對我教的這些東西,其實並沒有那麼熱愛。
畢竟這些東西對你而言,並不是目的,對不對?”
並不是苛責,也沒有恨鐵不成鋼。
早在槐詩來到這裡的第一天他就明白了,這個傢伙打心底就沒有將這裡的東西當做要追求一生的道路。
這個世界上的熱愛有很多種,也有輕重之分。
槐詩對這一份爭鬥技藝的愛,充其量恐怕就是強出了喜歡打遊戲的程度——嚴格來說的,只是將其當做了工作的一部分。
在恪盡職守的同時,選擇了精益求精而已。
可這又有什麼關係?
歸根結底,他所教的難道不都是殺人的技藝麼?不能創造太平,只是要地上動刀兵。
和真正的力量相比,根本微不足道。
不值一提。
這個世界上有無數種東西都比這些要有意義,也更能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更能得到人的尊重。
哪怕是去做叉燒的未來都比這個要光明的多。
正直的人就應該對此嗤之以鼻。
就應該以這種姑且一學、姑且一用的方式來對待才對。
雖然倘若將之當做手段的話,就要做好一輩子都不能成為最強的準備,可只是當做手段的話,卻要比一輩子去殺人要有更多的選擇……
在寂靜裡,羅老靜靜地凝視著訓練場的周圍,那些掛滿了牆壁的收藏——那是幾乎涵蓋了世上一切爭鬥方式的兵器。
不論是刀槍劍戟,那還是冷門的爪勾、拳刃,從如今越發罕見的斧槍到只在美洲部分武士之間流傳的馬誇維特……近乎應有盡有。
無數鐵石匯聚一處,形成了幾乎窮盡常人一生都難以習盡的恐怖規模。
“不是你說想要為所欲為麼?”
他緩緩地收回視線,端詳著面前的槐詩:
“既然如此的話,手段,自然是越多越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