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詩在嗆咳中笑了起來:“我們不是朋友嗎?”
邊叔憐憫地垂下眼眸,凝視著他:“哪怕是朋友,有朝一日也會道別的,不是嗎?”
死亡漸漸迫近。
可折磨終於戛然而止。
隨著聚光燈的擺設,冷厲的氣息消失無蹤,除了槐詩的喘息之外,好像一切都變得溫柔起來。
在這難得的靜謐裡,那少年彷彿也從苦痛之中解脫了,垂著頭,幻想著有無形的琴絃搏動,便忍不住沙啞地哼唱起童謠的曲調。
安寧又溫馨,彷彿與親愛的朋友道別那樣。
啊,永遠不會改變,讓我們一生是朋友……在今日的時分,我們彼此道別,直到再會的那一天……
“他在唱什麼?”抓著鞭子的男人皺眉:“我讓他閉嘴。”
“不用管他了,隨他去吧。”
邊叔冷漠地站在槐詩面前,靜靜地凝視著槐詩的摸樣,直到那歌聲在沙啞地哼唱裡終於迎來結局。
隨著聚光燈的亮起,低垂眼眸的少年出現在了螢幕上。
直播開始。
那一瞬間,在市內向著目標所在狂奔的昇華者們收到了姚雀兒傳來的警訓:“速度快一點,他們提前開始直播了!”
領隊一愣,手忙腳亂地搶過另一個人的手機,想要開啟放送的軟體:“這次是誰?”
姚雀兒停頓了一下,語氣複雜起來:“新海行動幹員槐詩……”
話音未落,一張染血的面孔,就出現在了直播的螢幕之上。
無數彈幕閃過。
“666,第三個了!”
“竟然提前了麼?也不說一聲,幸虧老子廁所上得快!”
“哇,這次的人長得挺好看誒,這麼死了可惜了,主播可以賣給我嗎,我出兩塊源質結晶!”
“確認了,是個弟弟!”
“樓上基佬滾開。”
“長這麼騷,是天文會的牛郎麼?”
“搞快點搞快點!”
在充滿惡意地彈幕流淌中,邊叔伸手,從羅德手裡接過了槍,拉動套筒。而抓著鞭子的壯漢則扯起了槐詩的頭髮來,強迫他對準攝像頭的方向。
邊叔緩緩地抬起了手槍,頂在槐詩的腦門上:
“抱歉,年輕人。”他說,“本來我不想殺你的。”
“我也不想。”
那一瞬間,槐詩咧嘴,向著他露出笑容。
然後,在邊叔錯愕的神情中,一隻手猛然捏在了他的手腕上,擰轉,捏碎了脆弱的骨骼之後,完成標準地繳械奪槍的動作。
緊接著,對準了那一隻抓著自己頭髮的手掌,扣動扳機。
一槍。
再然後,對準邊叔的膝蓋,兩槍。
最後,自地上起身,打斷了邊叔的雙手,三槍,四槍。
隨著邊叔的落地和慘叫,槐詩緩緩起身,張嘴咬牙,將釘在手上的半根釘子從血肉中拔出,漠然地低頭俯瞰著他驚恐的面孔:
“——而且,我不會那麼做。”
千不該,萬不該,他們不應該覺得用鐵就能夠束縛住槐詩。
哪怕施加如何強烈的劇痛。
對於槐詩而言,這都是家常便飯。
在並不算漫長的束縛之中,那兩根或許是什麼邊境遺物的鐵釘已然在圈禁之手和鍊金之火的分解之下早就失去了作用。
隨著少年的暴起,所有的束縛盡數破碎。
碧綠的火焰自從少年的軀殼之上燃起,胸前裂隙之中彷彿有無窮盡的毒火湧動,黑暗如潮,席捲擴散,化作了噩夢一般的霧氣。
在灰暗的霧氣之中,山中的惡鬼踏著地上的血泊,緩緩向前。
“來——”
少年環顧著那些震驚的面孔,嘲弄地向著他們勾動手指,“讓我領教一下綠日的厲害!”
在劇痛裡,那個持著鞭的壯漢咆哮,鞭子上亮起電光,向著槐詩的腦袋抽來。
然後槐詩對準他的腦門扣動扳機。
boo!
腦漿飛迸。
“傻逼……”
槐詩放下了槍口,收回視線,“下一個!”
在槍聲的轟鳴裡,鐵門被踢開了,準備撤退的昇華者們察覺到室內的情況,自箱子裡取出了長槍短炮,向著槐詩扣動扳機。
在扳機扣動的那一瞬間,槐詩甚至聽得見隨著他們食指的勾動,槍膛之中樞紐摩擦的清脆聲音。
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