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實戰訓練,自然是要從嚴從實,驗證所學。”
在上場之前,肌肉老頭兒瞥著他:“聖痕姑且看你自覺,但是不準使用你那個靈魂能力所製造的一切兵器,做得到吧?”
“赤手空拳?”
“對,赤手空拳。”羅老冷淡地說:“用你那半桶水的兵擊技巧砍的人越多,也只不過是在歧路上越走越深罷了。
對付那種貨色,入門的鼓手和禹步就足夠了。”
“說得輕鬆,畢竟是個三階呢。”
槐詩脫下外套丟在椅子上,踏入了上升的電梯之中,“我儘量吧。”
“儘量?呵……”
隨著座椅的上升,老人出現在了最上層的觀看席上,隔著玻璃,低頭俯瞰著場中漸漸走出的兩人。
這可不是什麼過家家啊,小子。
他幸災樂禍地笑起來,飽含期待——這可是他精心挑選的對手,不論是聖痕和作戰風格對槐詩而言都是完克。
抱著輕慢的心態去對敵的話,可是會死的……
當槐詩隨著站臺一同升起的時候,便自開啟的大門之外看見了那一道舞動的黑暗,無數猙獰睜開的眼眸之中閉目佇立的中年人。
“竟然是個年輕人嗎?”沃克·卡羅爾輕聲感慨,咧嘴微笑起來:“為何不珍惜生命短暫呢,年輕人,將珍貴的生命浪費在這種地方進行豪賭,實屬不智。”
“雖然我覺得判決書都快有好幾寸厚的人說這種話會有什麼道理,但我得說,你說的挺對的。”
槐詩緩緩上前。
赤手空拳,凝視著自己面前的對手。
毫無疑問的三階,哪怕是虛弱狀態也依舊散發出令人惡寒的源質波動,在全盛期間恐怕是隨時可以抵達第四階段·星稊的強者吧?
屆時便是天淵之別,不論槐詩如何徒勞努力都無從勝利的強者。
可哪怕如今,也依舊帶給槐詩如芒在背的危機感。
死亡預感從一開始到現在都瘋狂地尖叫,提醒著他面前敵人的威脅。
“正因為生命珍貴,所以死亡才擁有價值,不是嗎?”
無數眼眸的擁簇之中,閉目的沃克輕聲笑起來:“宛如春天的花兒那樣絢爛,宛如秋天的落葉那樣的凋零,這就是生命之美,必須鄭重品鑑。”
“恩,我看出來了。”
槐詩垂下眼睛,不去看他的源質中纏繞的那些沸騰的情緒,那是宛如黑暗大釜一般的殘酷景象,無數人的絕望和痛苦編制而成的地獄。
“四百七十一個人。”
沃克忽然說道:“一共,四百七十一個。”
槐詩沒有說話,只是活動著身體,好像運動員上場之前準備熱身的那樣,拉伸關節,放鬆肌肉,對他的聲音恍若未聞。
可沃克卻滔滔不絕了起來:“他們之中每一個都是絕妙的作品,每一個生命消逝時候都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壯美,年輕人,你一定能夠體會到吧,那種隨著意識的破碎,源質升騰而起的景象。
一個人的一生,所追求的所有都化作煙雲一樣的泡影緩緩升起,轉身即逝……所謂的生命,就是這麼脆弱的東西,所殘留下的,不過就是如今你所看到的這一副景象。
倘若令你厭惡的話,我表示遺憾,但不會後悔。不,你應該能夠和我一樣,體會到這種美的,對不對?”
槐詩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面無表情。
黑暗中,他咧嘴,輕笑起來:“那樣平靜又高遠的眼神,啊,真是懷念,像你這樣的人應該在邊境才對,不,你天生就是被邊境之外的世界所選擇的人——純粹以質而言,你的靈魂實屬我平生僅見,不論我如何努力都無法抵達那麼純粹的地步,真是讓人嫉妒啊。”
“說完了?”
槐詩俯下身,擺出了衝刺的姿勢,“那我們開始辦正事兒好不好?”
“我只是試圖想要讓你理解而已。”
沃克微笑著,聳肩:“能夠在這監牢中同你這樣美妙的魂靈相遇,我是多麼的——”
下一瞬間,黑暗井噴,無數睜開的眼眸彼此碰撞,交融,到最後形成千百個眼珠重疊在一處的古怪畸形眼眸,灰色的光芒向著槐詩噴薄而出。
那是彷彿來自妖魔的眼神那樣。
帶著難以言喻的瘋狂、混亂,還有……
“——感激!”
而那一瞬,槐詩,已然消失在原地。
隨著破空的巨響,腳下的運動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