佔據整個地窖的每一個角落。
如果沒有人主動催化的話,大概幾天之後,就會有幾萬種病毒好像是趕集一樣從其中爆發而出,將這裡徹底變成禁區。
“準備好了麼?”
烏鴉回頭看著他。
槐詩下意識地深吸了一口氣,屏住呼吸,然後緩緩地點頭。小心翼翼地抄起了鑷子,然後開啟了身旁的盒子。
盒子裡裝得是他曾經在休息室裡見到過的幾個獎品之一,那一隻盛著一捧灰燼,看上去平平無奇的破碗。
那就是他得自廚魔大賽某位評委的贈禮。
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兒,但自己挑選面具的品位很不錯就是了。
用烏鴉的話來說,是沒什麼太大用處的東西——雖然不在計劃之中,但既然遇到了,能夠用上也算是意外之喜。
雖然看上去是碗,但好像被施加了什麼定律,拿在手裡不論怎麼搖晃,碗中的灰燼如何翻滾,都不會落出碗外。就算是顛倒過來,也會懸停在碗內的空氣裡。
就好像被束縛在內一樣。
可這束縛卻是無比脆弱的,甚至只需要一個鑷子就能夠戳破。
當槐詩的鑷子伸入其中的時候,無數灰燼便隨著鑷子的合攏驟然坍縮向內,到最後,變成被鑷子夾在中間的一粒塵埃。
那近乎無窮盡的怨毒和憤怒凝結為一點。
那是遠超於劫灰之上的黑暗精粹,足以將槐詩的負能量甩出幾十萬條街的災厄結晶。
槐詩難以想象,究竟是什麼樣的命運和遭遇會讓人被燒成灰之後,依舊殘留著規模如此龐大的怨念和絕望。
而如今,隨著鑷子的擺動和鬆開,那一粒灰燼悄無聲息地落入了試管內。
和後患無窮的病毒融為一處。
沒有絲毫的牴觸和異狀,也沒有任何的排斥和抵抗,兩者合二為一,就彷彿生來如此。
於是,毫無意識的病毒便彷彿被賦予了黑暗的靈魂,掀起了一陣陣灰色的漣漪,無數色彩迅速地變換,到最後,化作了無數烈日也難以照破的漆黑。
“於是,事兒就這樣成了。”
烏鴉迅速地合上了試管的蓋子,長處了一口氣,好像如釋重負那樣:“雖然這種東西沒什麼技術含量,但在這種幾乎可以說沒有任何防護的環境裡做起來就刺激的要命啊,稍有差池,你家就炸了……”
“下次咱能找個其他的地兒麼?”槐詩擦了一把冷汗:“青秀山上那麼多沒人的地方,就偏偏要在我家。”
“別忘了,石髓館相當於一個半成品靈棺,有老房在這裡,就好像有一座靈棺鎮壓地脈和浮游靈一樣,至少源質的純淨能夠保證。你以為鍊金是請客吃飯,隨便找個地方鋪開一張桌子就能幹了麼?就算是請客吃飯也不至於這麼不講究的吧?”
烏鴉小心地將試管放進了鋪滿乾冰的儲存箱裡,滿意地頷首:“這樣,我們就可以開始對陰魂的進階了。”
說著,她指了指擺在地窖最中間的那張地鋪,語氣就變得嫵媚起來,好似一個深夜女主播:“好了,麻利點躺上去吧,時間寶貴,我們不要浪費。”
槐詩翻了個白眼。
果然,期望這個女人能夠正經一些的自己才是在浪費時間吧。
槐詩仰天躺下,靠在枕頭,挽起了睡衣的袖管,嫻熟地自己給自己紮好了橡膠帶,然後彈了彈蒼白的小臂,端詳著上面凸起的血管。
“來吧。”他閉上眼睛,不敢再去看:“不要因為我是一朵嬌花而憐惜我……”
烏鴉愣了半天,許久,訕訕地說:“抱歉,這個梗好老了,我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
“……你就動作快點,ok?”
槐詩徹底無力了。
大字攤平了,等待接下來烏鴉的改造。
倘若要言簡意賅地方法來解釋一下的話,那就是他準備做一個血液透析。
沒錯,這就是烏鴉的計劃中,槐詩由陰魂進階為山鬼的快捷方式。
作為傳說之中行走在山間的精怪和鬼魂,曾經被混淆為神靈的奇蹟,在天國譜系中的山鬼聖痕其實本質上和陰魂一脈相承。
它們的天賦都在於能夠將自身的屬性擴散至周邊的環境之中。
唯一不同的則是介質。
陰魂是透過源質,而進階之後的山鬼除了原本的源質之霧以外,還可以能夠得到和植物完全契合的生命力。
從事實上來說,這個天賦真得特別適合養花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