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漫天的飛雪,從山上急匆匆趕下來的人推開門,從外面便捲入了一陣寒風,如此刺骨。
穿著厚重長款羽絨服的男人在空調的熱氣前面跳了好幾下,打了個哆嗦之後才鬆了口氣。看到旁邊門房裡看報紙的人,才愣了一下:“胡哥你已經到了?”
“習慣早起。”看報紙的人給他倒了一杯熱茶。
陸言哆嗦著,端起茶杯,問:“今天幾號?”
“十一月二十九。”看報紙的人說。
“十一月就已經這麼冷了?”
陸言倒吸了一口冷氣。
“你是剛來的?”看報紙的人露出笑容。
“嗯,秋天才被分派過來。”
“以後你會習慣的。”他說:“岱輿山可不是什麼度假的好地方,夏天熱的要死,冬天冷的要命,春天蟲子漫山遍野,到了秋天又有幹不完的活兒。”
“說真的,來之前我以為岱輿山四季如春來著。”
“哈哈哈,那都是騙萌新的。總有人知道這裡是東夏譜系的種植園,就覺得這裡風景美好,氣候宜人……實際上根本不是一回事兒,嗯,原來還是這樣,但現在不行了。”
“為啥?”陸言問,抬頭看著窗戶外面灰濛濛的天空,就好像能夠看到創造主制定的框架那樣:“這不是可以調的麼?”
“是啊,故意被調成這樣的。”胡景收起報紙,說:“老太太喜歡。”
提到老太太,陸言就沒得話說了。
誰讓人家輩分大,地位高,而且手腕子比誰都硬呢,連玄鳥都不敢和她正面頂牛——在她面前,大家都是小輩。
“教你個乖。”負責帶陸言這個新人的胡景露出笑容:“老太太比較極端一點,與其裝模作樣的搞出四季如春的景象來,還不如展露出四時酷烈的本性——前者的環境只能長出雜草,真正的良材從來都不在乎少一點春風雨露,明白麼?”
“我懂了。”陸言點頭。
“不懂也要裝懂,不明白就記著,總有懂的時候。”胡景瞥著他依舊一臉懵逼的樣子,重新端起報紙:“休息一會兒吧,待會還有的忙——讓你這會從棚子裡下來,不是讓你坐下來喝茶的。”
“什麼事兒?”陸言問,看著外面厚重的大雪,頓時臉有點綠:“不會是前兩天一樣的剷雪吧?”
“接待。”胡景說:“本來用不著你,我看你挺閒的,不如過來跟我見見世面——你但凡少在網上撩點騷,老王都不至於讓你隔三差五的去掃雪。”
“絕了……”
陸言的臉都綠了,不知道是在腹誹老王還是在抱怨帶自己的師傅。但也沒什麼話說,哪裡的新人不是端茶送水熬過來的呢。
以後等新人來了之後,他也要這麼玩!
山裡每天除了拔草種花之外,也就剩下這麼一點樂趣了。
與其說這個讓他不快,倒不如說是自己師傅提到的訪客。
“這個月第三個了?”
陸言咂舌:“最近怎麼人這麼多?”
“臨時加塞的。”
“領導們就不能體諒一下下面加班幹活兒的人麼?”陸言沒好氣地抱怨道,癱在沙發上,幹勁兒全無。
好歹在這裡工作了三四個月了,他還不知道來輿岱山的人都是什麼傢伙。
除了像他這種負責維護的工作人員之外,來這裡的有一個算一個的都是薅羊毛的,眼紅這裡漫山遍野的珍貴材料。
吃拿卡要就算了,吃不了還要揹著走。
就算高階的深淵種植碰不到,也會狠狠的掛一道陸言他們負責的那些基礎材料。誰讓輿岱山的地氣充沛的要命,深淵的災厄植物在這裡簡直像韭菜一樣一茬茬的長呢。
這個月前面那兩個吃相難看的傢伙已經讓陸言煩透了。
對於他的抱怨,胡景到是沒說到什麼,只是提點了一句。
“待會兒,態度放尊重一點,公事公辦無所謂,不要甩臉色給人家看。”
“嗯?”
“來的是天文會的人。”師傅說,“老太太點頭邀請來的客人。”
前者陸言倒是不以為意,但後者卻令陸言愣住了。
老太太這些年深居簡出,他來輿岱山這麼長時間,都只見過一次面,而且到現在想起老太太那種打量的苛刻眼神都有點腿軟。
老太太點頭邀請的客人,想想都讓他有些虛。
有時候這種大人物反而比上門的小鬼兒更難纏,後者只要妥善應對總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