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看著烏鴉:“究竟什麼樣的程度和什麼樣的世界,才能夠真正的被稱為地獄呢?”
如此簡單的問題,卻令烏鴉陷入了沉默。
許久之後,她輕聲說:“槐詩,所謂的地獄,就是失去變化的地方。”
“變化?”
“是的,變化,你稱之為熵增和熱寂什麼的都無所謂,到了那個程度,所有的一切都會變成一潭死水,陷入永恆的凝固裡,應該終結。”
她說:“再確切一點來說,應該是走到盡頭的世界,曾經的世界,早已經死去的世界,沒有任何希望和前路的地方……
當一個世界死後,它所存留下的殘骸,便是地獄。”
“屆時,你所看到的一切,便是和曾經相比早已經面目全非的輪廓,那些值得謳歌的美好往事在燃燒殆盡之後所存留下來的灰燼,經歷了漫長時光之後已經失去了原本模樣的記錄……
一個世界的墓碑和墓穴,萬物終將迎來的最後歸宿。
舊的世界迎來毀滅,被掩埋,隨著曾經的往事一起。然後新的世界在地獄上拔地而起,迎來新的明天,直到明天不再到來……”
“一切都會變化,一切也都會停止變化,好像星辰會隕落,太陽會熄滅,英雄們會迎來死亡一樣。
一層層舊的世界被不斷的掩埋,變成深藏大地之下的化石,沉入永恆的黑暗。”
在這漫長的述說中,她凝視著自己的契約者,一字一頓地告訴他:
“我想,這應該就是地獄了,槐詩。”
.
.
在結束了上午的那一段談話之後,槐詩的心情就陷入了低沉之中。
提不起什麼幹勁兒。
他坐在呆呆的坐在沙發上曬著窗外的太陽,不知道多久,竟然睡著了。等他被窗外的聲音吵醒的時候,已經是到了下午。
他從沙發上起來,疊好房叔悄悄給他蓋上的毯子,走到窗前之後,便看到茫茫一片銀白。
天上無數純白的雪粉在風中簌簌落下,沾染在窗戶,又在空調的暖風裡融化了,從窗臺上留下來,凝結成一縷一縷的冰霜。
不可置信。
槐詩抬起手,按在窗戶上,感受到了切實的冰涼溫度,依舊難以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切:“下雪了?”
“是啊。”
在客廳的角落裡,烏鴉哼著歌,卷著小花和裝飾,蹦蹦跳跳的打扮著自己的古董店裡買來的琺琅掐絲鳥籠。
“你進階的時候,睡了足足有大半個月誒。”她回過頭說:“明天就要元旦了,你還沒發現麼?”
槐詩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瞪大眼睛看著上面的日期。
12月31日。
這就要……元旦了?
好像一覺睡過了好長時間,睜開眼睛之後整個世界都不一樣了。
槐詩推開門,在撲面而來的寒風裡感受到一陣清冷的舒暢。而在庭院裡,從來沒有見過下雪的胖馬正叼著別西卜,興奮的在庭院裡撒歡,高亢的鳴叫著。
槐詩無奈的撓了撓頭髮,端詳著它一段時間不見越發圓潤的輪廓,忽然有些頭疼:“都胖成這樣了啊。”
房叔究竟餵了它什麼啊?
——這麼胖了,以後還跑得動嗎?
以後,自己要是騎著它出去,怕不是要被人叫‘肥馬王子’了吧?
察覺到了小弟的不敬的眼神,白馬冷哼一聲,抬起鼻孔往他臉上噴了兩道熱氣,高傲的昂起頭,轉身走了。
嗯,還叼著尖叫的別西卜。
不知道為啥,它還挺喜歡這個新的玩具……就當錄音機一樣,閒著沒事兒就踹兩腳,等著它說相聲和評書。
行吧。
槐詩無奈地看著那一本馬嘴裡不斷口吐芬芳的鐵書,揮手示意它自求多福。
這家裡,馬的地位都比自己高一截。
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可當積雪落在他肩膀上的時候,感受著這絲絲寒冷,還有遠方山下的城市裡喧囂的景象,槐詩的心情頓時就明朗了起來。
伸手接著一片片落下的雪花,他長嘆了一聲:“快要過年了啊。”
時間過得如此飛快。
可如今環顧的時候,卻感覺如此漫長。
七月的時候,他成為了昇華者。
八月的時候報仇雪恨,殺死了戚問。
八月底的時候在五月花號上,九月就跑到了新秀賽。
然後又是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