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如何來看待面前的這個少年呢?
這一位新同事,還未曾上任就在象牙之塔掀起軒然大波,有關他的傳聞更是早在那之前就喧囂塵上。
有很多人認為這是象牙之塔的墮落,一次向著世俗的惡俗偶像文化的妥協,還有的人則憂心與這一位金陵斷頭王的到來會影響到象牙之塔的風氣,令原本只是負責教書育人的學校裡再平添更多的鬥爭和矛盾。
講道理,統轄局的打手要鍍金,為什麼不去找更好的地方?
這裡是大學,他來了做什麼?我們又不是沒有保護自己安全的能力,難道還需要打手麼?
讓他教書?他能教什麼?一個剛剛才滿十八歲的少年人,真的有資格在這裡擁有屬於自己的教室,並且做好一名教師應當做好的工作,並對此承擔責任麼?
履歷是一回事兒,經驗又是一回事兒,不論如何,這個決定實在是太冒失了。
大部分人都認為,校長完全是昏了頭。
但他昏頭又不是第一次,亂來更是家常便飯。
大家也沒得辦法。
只不過,曾經和他有過來往的安德莉亞則在會議中對這一位樂園王子讚不絕口,令很多中間派對這一位審判者產生了一些信心。
或許他能夠做到也說不定呢?
更令人驚詫的是從來對校長的一貫胡來不買賬的副校長,這一次他竟然沒有動用自己的一票否決權,全程在會議中保持著令人不安和難以理解的沉默。
不支援,不反對。
但又沒有放鬆要求和標準。
只是在決議透過之後,公開表示,倘若槐詩不合格的話,那麼自己也會將他踢出去。
公事公辦。
這令一貫鹹魚的葉蘇開始則迷惑,蒐羅了諸多資料之後,試圖對這一位未曾謀面的同事進行側寫。
一次人類觀察。
但結果,是令他自己都感覺到無能的茫然。
感覺,就好像是強行被融合起來的兩個人一樣,擁有著截然不同的兩面。
一面輝煌燦爛、肅冷果決,宛如天授的英雄,令人心生敬仰和敬佩。而另一面則多愁善感,軟弱而被動,像是海中的浮萍與陸上的野草,依然有著令人讚賞的才能和美好之處,但卻好像完全站在了前者的對立面上。
資料不足,難以得出結果。
在校長的命令下達之後,他就決定自己親自走一趟。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就這樣,絕非巧合的,他們在白城的休息室裡相遇了。
在一位全境通緝的潛逃重犯、從六歲開始就無法剋制自己殺人衝動的變態殺人狂、一群心懷鬼胎的邪教徒、兩位便服出行身懷眾任的羅馬選帝侯侍者、一名聞名邊境的神偷盜賊、四個押送秘寶的考古隊武官,一位單身母親、一位身懷滔天恨意和血仇的少女、一個即將退休的老僱傭兵……以及更多他根本懶得去一一側寫觀看的旅客之間。
就好像將無數火藥塞進了一個桶裡,又緊接著丟進去了好幾個火苗,瘋狂搖晃起來一樣。
在旁觀者葉蘇的眼中,有超過六次以上的時候,整個休息室都徘徊在爆炸的邊緣。可緊接著,那些即將爆發的摩擦又迅速的消散,令局勢在沉默中悄無聲息的再度平靜下來。
就好像……被什麼不可思議的力量強行阻止了。
有時候是古怪的巧合,有時候是無意之間的話語,但更多時候,都是來自於那個看上去無比淡定的少年。
看起來只是一個對此一無所知的遊客,但坐在那裡之後,便像走進房間裡的大象一般,令人無法忽視。
而且在不知不覺中,漸漸成為了一切的主軸。
彷彿一個富有經驗的老指揮家,所有不和諧的音符都逃不過他的眼睛。輕輕一瞥,就會給人帶來龐大的壓力。
哪怕人和人的悲喜並不相通。
在無意識之間,便掌握住了整個房間中的主動權。
只要他希望風平浪靜,那麼一切就會風平浪靜,以他的意願運轉,縱然只是暫時。
這一份純粹出自本能的恐怖魅力和感染力,令旁觀的葉蘇再難以剋制自己的好奇,隱瞞了自己的姓名之後,上前攀談。
不出預料,兩人相談甚歡,甚至還在一起玩了牌。
畢竟對方只是一個剛剛成年的年輕人,想要贏取對方的好感並不困難。
可令葉蘇不安的是,自己達成了這一步,卻並沒有運用到任何的話術和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