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上槐詩交出了一份完美的答卷。那麼該提點的他們也都已經提點到了,在吃完飯又聊了一會兒之後,相繼告辭。
最後離開的是安東和安德莉亞。
老頭兒有點喝醉了,緩了好長時間才緩過來,而安德莉亞要開車送他回去。
在安德莉亞出去開車之後,他披上了外套,回頭卻看向將自己送到了門口的年輕人。
然後,神情變得鄭重嚴肅了起來。
“槐詩先生,有句話,我想我應該對你說,哪怕這不是客人應該說出的話,也並不屬於禮貌的範圍內。”
他帶上了自己的眼鏡,肅容講道:“我對你並無偏見,我也相信你的才能,並衷心的希望你能夠在象牙之塔有所作為——哪怕這或許只是你人生之中短短的一程而已。
可是有一點,希望你能夠明白:對於很多學生而言,在象牙之塔的這五六年,可能就是他們扭轉人生最重要的機會了。”
他說:“作為教師而言,我們必須要有所作為才行。”
老前輩的教誨,槐詩自然不至於反駁。
安東教授的這一席話可以說已經是對槐詩這個後輩給予了厚望,他哪裡會不識抬舉呢?
況且,槐詩終究是內心中有所愧疚的。
他自認為自己並沒有什麼教師的才能,來到象牙之塔有一半是趕鴨子上架,另一半反而是無處可去。
如此之所以努力,也是為了少司命的天命。
對於安東教授的這一番話,他是發自內心的接受了的。
並沒有擲地有聲的進行保證,他只是認真的頷首。
“我記住了。”
安東教授便笑了起來。
“那麼,今日多有叨饒了。”他帶上帽子,頷首道別:“衷心的希望我們改日能夠再度相聚,到時候,想必就是為您正式進入教研室而所做的慶賀了。”
“再見,槐詩老師。”
“再見,安東教授。”
槐詩目送著老教授上車,漸漸遠去。
良久良久,忍不住輕聲嘆息。
抬頭看著象牙之塔的夜空,再一次地感覺到壓力。
成為一名合格的老師嗎?
聽上去真的不算容易。
槐詩想了想,忍不住笑了起來:“總而言之,先努力吧。”
他轉身,走進屋子裡。
第一次的,物件牙之塔的工作有了由衷的動力。
而就在漸漸遠去的車子裡,安德莉亞詫異地瞥了一眼副駕駛上的老教授:“難得的溫柔起來了啊,安東,我原本以為你會鬧得所有人下不來臺。”
“為什麼?”安東反問。
“嗯?你不是最討厭政治干涉學術,不喜歡那些來意不純的傢伙的麼?”安德莉亞說,“我記得當初在會議的時候,你是第一個投的反對票吧?”
“一個十八歲的少年,懂什麼政治?又有什麼不純的來意呢?”
安東搖頭,忍不住嘆息:
“我原本擔心的並不是他的來意不單純,也不是擔心他無所作為,我最不想看到的,是有人將天文會監查官的粗暴作風和習氣被帶到象牙之塔裡來。”
他沉默了許久,輕聲說:“我們是學校,安德莉亞,哪怕是昇華者機關,但我們依舊是學校。這裡是教書育人的場合,不是動刀劍的地方。”
安德莉亞大笑:“我記得你之前是軍人吧?”
“啊,在退役之前,我是俄聯的中校,按道理來說,也應該迷信暴力和刀劍才對。”
安東看著窗外靜謐的校園,還有遠方自修室裡的明亮燈光,神情就變得柔和起來:“可哪怕刀和劍才是真正的力量,在這裡,也一定要給真理讓位才行。否則的話,象牙之塔的存在就沒有意義了嗎?”
“說不過你。”
安德莉亞搖頭感慨,“那麼,你對我們這位樂園王子的印象如何?”
“他比我強。”
回憶起少年那一雙從未曾被暴力和血腥所汙染的眼瞳,安東由衷的笑了:“他一定會成為一名好老師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