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臺人力車拉著四個人,到達了衚衕口。
畢鐵剛最先下車,扶了一把畢晟讓他跳下來,對後面也跟著下車的劉雅芳喊道:
“門牌號是161號,就這兩溜(附近),你對照著看看是哪個大門?”
說完後,他掏棉襖兜付錢。
可等他付完錢看到兩臺車都要蹬走了時,轉過身一瞧,那幾個人只往前走了沒幾步,居然不找大門就那麼杵在那了。
“咋地啦?”
畢晟回頭瞅他爹,往後退了一步沒吱聲,舉起戴手悶子的一隻手指了指,牆角處的小鐵牌上寫的正是信上的地址。
劉雅芳用著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小聲問道:
“這不就是161號嗎?是吧?咱沒找錯吧?可……
這對勁兒嗎?咱家鐵林能買得起這麼大的院子嗎?你聽他說過?”
在劉雅芳的心裡,就是這房子搬回她們東北趙家屯,蓋起來也得老錢啦。如果真是,她覺得她還是小瞧小叔子了。
畢鐵剛強裝淡定,插腰往後走了幾步,仰頭左右都瞅了瞅。
發現這衚衕裡,家家都是大高門緊閉的狀態。
紅漆對兒門,門上方還雕飾著雕樓精緻的磚花團,就連門框與兩側磚牆的交角處,都是如意形狀的花飾。
冬日的陽光,傾斜地投映在門板上。給人的感覺就是讓人有點兒不敢上前。
陳翠柳耳朵被凍的通紅,她愣是從下火車開始就沒戴帽子,怕把髮型壓亂。
此刻她腳步是怯生生地,眼睛是驚愕瞪大的。
她望著面前體面的不得了的獨門獨院,心口是控制不住的激動、猛跳。
這?這麼大的院子,還是在京都大首都。
那要真是鐵林哥買的,到時候等她進了門,這家不就是她的了?
……
熟鐵打製的兩個門拔,畢鐵剛摘下手套扣響門環。
“扣扣扣!扣扣扣!”
161號獨門獨院靜悄悄的,毫無反應,倒是把旁邊兒的一家高門大院的門敲開了。
“找誰啊?”
“大娘,這家是不是姓畢?我找畢鐵林。”
“你誰啊?”
“我是他親哥哥,我叫畢鐵剛。從東北來的。這,對勁兒吧?這家是姓畢吧?”
隔著一家正好也開啟了大門,親眼目睹畢月幹架的孫大爺。
他抬著腳踏車跨過門檻,聽到動靜側頭細瞅了瞅,上下認真掃了幾眼畢鐵剛等人,接話道:
“啊。是小畢的哥哥?你們這是不知道家裡人都在醫院呢吧?人民醫院,你們家孩子住院了,都在那呢!”
“啥?”畢鐵剛瞬間瞪大眼睛:“誰咋地啦?”
“啥?!誰家孩子?”劉雅芳心一揪。
孩子?就她家孩子擱這呢!
啪嗒一聲,劉雅芳肩膀上的三角兜子掉在了地上。
……
三角兜子在陳翠柳身上揹著呢,連著畢鐵剛在內,幾個人一時之間都往大街上跑。
而從火車上下來就顯得畏畏縮縮的劉雅芳,居然領先跑,愣是跑過了常年翻山的畢晟。
她淚眼模糊,腦袋是懵的,心裡是慌張的,嘴上控制不住喃喃自語道:
“人民醫院,人民醫院。俺家的倆娃,俺家的……”
還是後面騎車攆上來的孫大爺提醒道:“打面的,那個速度快。應該沒大事兒了。”
畢鐵鋼慌慌張張地點了點頭,早就忘了要跟孫大爺說聲謝謝啥的,只記得見到四個軲轆的就伸手攔車。
……
畢月呲牙閉眼忍著疼,不忍直視醫生給自個兒換藥。
那表情,看的畢成肋叉子疼。
畢月捂著脖子斜靠在床頭,控制不住疼的直哎呦。
她覺得自個兒真是嬌氣了。
還有,人也真是很奇怪。
沒指望的時候,能跟頭活驢似的往死裡折騰。
一有指望了,用她大弟的話就是完蛋玩應了。
在火車上受傷,別說治療,就是處置一下消消毒都不行時,她就跟沒了痛覺似的。
可這回來了,到醫院了,她是碰哪哪疼,怎麼著都跟不對勁似的了。
“哎呦,大成。”
畢成那眼睛剛抹完藥水,形象可比畢月慘多了,轉過頭回道:“嗯?”
畢月瞄了眼旁邊兒床的大叔,往畢成的方向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