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母親的屋子,外人如何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暗做手腳,又是什麼手腳呢?
狂石似乎是讀懂了我的心思,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故意講給我聽:“房間裡面應該不會有什麼夾壁,唯一的可能就是在地下。而為了竊聽方便,出口應該就是在府內。”
“在府內?”我疑惑地問:“打通密道可絕非易事,除了對方位掌握的準確性,還不能有任何動靜,惹起他人懷疑,如何做到?從地底挖掘出來的土又怎樣運出去?”
狂石將手中的楊梅酒一飲而盡,抹抹嘴巴道:“蘇府這兩年一直大興土木,甚至不惜重金在後花園裡人工挖掘出一個淺水湖。趁此時機渾水摸魚,打通一條密道對於精於此術者,不過兩三天的工夫而已。”
我頹喪地皺皺眉頭,心裡對於狂石的博學多聞和靈敏的感知判斷力感到折服。這些時日裡,我疑神疑鬼,用懷疑的眼光看待身邊的每一個人,許多事情絞盡腦汁都百思不得其解。狂石來後不過短短一日時間,便發現了許多我以往忽略的問題,並且一針見血地提出其中的疑點,最難能可貴的是可以做出全面而且精準的判斷。
天下第一神捕,名不虛傳。
“那好訊息呢?”我眼巴巴地望著他,充滿希冀地問。
“好訊息麼,就是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了,我的人已經成功地混了進去,而且並未引起他們的懷疑。”
我暗暗舒了一口氣道:“那就好,希望能夠順順利利地才好,也不枉費我們一番辛苦。”
狂石輕輕地哼了一聲:“你們明明在這裡飲酒作樂,調戲姑娘,只有我這個上司奔波辛苦,好不好?”
我“噗嗤”一笑:“這也是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所以我說你們兩人關係非同一般嘛。”
面對狂石,雖然相交不深,而且大多數時候都是在相互挖苦,唇槍舌戰,但是我感覺同他一起,可以暢所欲言,不需拘謹,虛偽做作。所以,這別有深意的玩笑話,未經過腦子便冒了出來。
狂石眯起眼睛,對著我咧嘴一笑,活像一隻偷食的狡猾狐狸。我心裡卻咯噔一聲,有了警覺。我這般開他玩笑,以他睚眥必報的性子來說,肯定會加倍地還回來。
我的預感果然很靈,隨後狂石扯著嗓門那一聲喊,令我差點咬掉自己的半截舌頭。
“蘇家十一小姐讓你們不要再打了!”
聲音洪亮,似乎還用了兩成內力,在喧囂的湖面上立即引起一陣議論紛紛。不少人翹首踮腳向這裡張望。
想堵住他嘴的手慢了一拍,僵在半空,我想也不想,順手抓起一個蘭花湯碗就朝著狂石的臉上擲了過去。
我知道,就憑自己這笨手笨腳的,必然擊不中他,單純就是想發洩一下怒火而已。
果然,狂石伸手一抄,就將那湯碗撈進手裡,嬉笑著說道:“蘇家的女兒都像你這般粗魯嗎?原來外面的傳言果真信不得。”
我氣哼哼地道:“好好一頓酒席,被你們給攪得沒了胃口,你自己慢慢吃好了,正好有船家在,我自己去尋家正經賣飯的地方填肚子去。”
說完我轉身對小二道:“這裡的酒菜和損壞的東西記到蘇家賬上,叫姑娘的賞錢找那個穿月牙白衣服的大爺要去。他有錢沒地方花,可以多要點,給這幾個嬌滴滴的美嬌娘買花戴。”
小二點頭哈腰地應著,殷勤地幫我招呼就近的船家。
身後的狂石立即隨聲附和道:“對,多要一點,那位大爺掙了諾大的家業,可是沒人幫他花,終於有人能幫他敗敗家了,花他個傾家蕩產最好。”
分明是話裡有話,我氣鼓鼓地轉過身去,並不搭理他,向著船家招手示意。
正在眯著眼睛,舒服地打著酒嗝的狂石,在我一腳踏出船板的時候,突然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話:“明天涼辭就要回京了,你不送送他麼?”
我就不由一愣,扭過頭來問道:“怎麼這樣倉促,從未聽他說起過。”
狂石看也不看我一眼,悶頭道:“今年開春有墨罕國使者來訪,一應事宜需要提前準備,京裡早就來人催了。可是他不放心,一再地拖延。八百里加急將我召喚過來,交代清楚,他才敢放心地回去。饒是如此,也要快馬加鞭,日夜兼程,耽誤不得。”
我即將踏進小船的一隻腳就有些僵住了,心裡突然空落落的,好像心也被一根繩子提了起來,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六神無主。怪不得今日在車裡,他會突然同我談起進京之事,明知道我反感,還是直言不諱地勸我。
他果真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