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奈何她不得,不能打不能罵,氣得幾乎背過氣來。
幸好有六姨娘出來打圓場,說是祖母壽辰時曾請過一真觀的奕陽真人來府上做法事,添福添壽,那真人在整個揚州城都頗有名望,手底下應該是有些功夫的。更何況,人家是得道高人,目空一切,肯定不會同世俗之人一般,出去說三道四的嚼舌根。莫如藉口給幾位閨中小姐批八字,請他做客府上,“順便”給看上一看。
母親正被七姨娘吵得頭疼,也沒有其他什麼好的法子,就應了下來。自己又懶於出面寒暄,就把這差事交託給了六姨娘和七姨娘一起。
七姨娘掛心著青茵,騰不出身子出府,六姨娘就自己拿了蘇府的拜帖,去一真觀請那奕陽真人去了。
惠兒和小樣兒幾人明顯都有些興奮地按捺不住。這事情若是擱在昨天,幾個人可能還會覺得害怕,如今那人的把戲被我揭穿,惠兒她們就完全是抱著看好戲的心情了。
我還真沒有想到,事情會鬧騰地這般熱鬧,原本我所下曼陀羅之毒並不多,青茵怕上五六天症狀也就逐漸減輕了。沒想到七姨娘愛女心切,同時我也低估了七姨娘的戰鬥力,竟然能讓老練精明的母親無可奈何,作出讓步。不過聽七姨娘指桑罵槐那話的弦外之音,當年三姨娘之死的確是另有隱情了。
小樣兒沉不住氣,一天裡往外跑了好幾次,打探事情的最新動態。
過了午後,聽說那真人和他的隨身道童便被請來了府裡,端著好大的譜,像模像樣地手拿拂塵,身背銅錢劍,白麵長髯,一派仙風道骨。
七姨娘放低了姿態,備下一桌素酒,著下人以貴賓禮數相待。寒暄幾句後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同那奕陽真人說了實情。
那真人捻鬚清笑三聲,高深不語。一邊的小童告訴七姨娘,真人還未進府,就已經窺得天機,說府裡陰氣沖天,必有穢物作祟,早已命他備好一應所需物品,無需擔心。
七姨娘聞言對真人的敬意自是又加了幾分,小心地追問那奕陽真人這磨人的究竟是何方妖孽,能否降服,需不需要自己準備什麼物品。
真人依然一臉諱莫如深,閉目不答。身邊那小童對於七姨娘的質疑感到義憤填膺,吹噓自己的師傅有斬蛟伏龍的本事,這點小事自然手到擒來,只是道家講究因果,自己師傅與那穢物並無仇怨,今日無緣無故登門降伏她,雖是與蘇府結了善緣,又是給自己種下了惡果,必定有傷自己的福報。
七姨娘自然懂得弦外之音,命下人封了厚厚一封銀子,交給奕陽真人。真人假意推讓一會兒,就命小童收下了。
七姨娘帶著那所謂的真人去錦繡院看過青茵,真人裝模作樣掐指一算,就斷言乃是年輕枉死的女鬼,含冤莫白,所以陰魂不散。具體緣由尚且不太清楚,要等晚些時候與她交鋒,才能問個清楚明白。
如此一來,七姨娘對於奕陽真人幾乎深信不疑,言聽計從了,按照真人吩咐備下了香燭,案几,公雞,黑狗血等一應驅鬼物件,只等他酒足飯飽夜幕降臨就開壇做法。
蘭兒和惠兒也上了心,忙完了院子裡的事情,就靜不下心思做針線活了,幾個人熱切地討論著,那奕陽真人究竟是何模樣,有什麼樣的手段,軒兒趴在我屋子的軟塌上將以前聽來的,關於奕陽真人的傳奇故事添油加醋地講給她們聽。什麼“指尖點火”,“油炸小鬼”,“齒嚼鬼骨”,聽得惠兒三人一驚一乍,後來竟然有些半信半疑了,轉過頭來問我:“小姐,該不會府裡真的有鬼吧?”
我被她們攪得自然看不下書去,無可奈何地將手裡的書放到一側,揉揉眉頭道:“天下間有沒有捉鬼降妖的高人術士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這個所謂的真人必然是假的,軒兒所說的這幾樣都是用來混吃混喝的騙子手段。”
惠兒幾人立即又被轉移了注意力,全都把繡墩挪到我的跟前,託著下巴望著我:“為什麼呀,小姐?”
“因為那幾樣路數,都是道士提前做好了手腳,在做法時,有小道童配合著一起演戲,那小道童身上大都背了一個布兜,除了平時開壇作法所需要的符紙,硃砂等,還有其他的一些弄虛作假的物件。離了小童,他自己的獨角戲也便唱不成了。”我左右正閒來無事,便將那些騙人的手段一一講給幾個人聽。
蘭兒軒兒幾人方才恍然大悟:“若不是小姐明白這其中的貓膩,我們還被矇在鼓裡呢,晚上恐怕小樣兒又要害怕鑽我們的被窩了。只是小姐怎得會懂這些呢?”
我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道:“偏遠地方的鄉里村民多愚昧,生了病諱疾忌醫,不去求